我瞥向他衬衫领口，轻声说：“你领口沾了些奶油，没擦干净。”
陆铭轩下意识去摸领口，动作猛地顿住。
“林小姐手上的新式坤表，很配她。”我又补充了一句。
他的脸瞬间涨红：“你跟踪我？沈云舒你竟如此不堪！”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林曼丽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铭轩，我的车好像被人划了……我好害怕……”
“在哪？别动，我马上到！”他挂了电话，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要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甩下一句：“你在家好好静静，明日陪我去最终确认婚宴的鲜花。别再学那等盯梢查岗的做派……平白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
门“砰”地一声关上，我坐在原地，突然觉得这些年的等待像个笑话。
3
去花店的路上，陆铭轩试图跟我商量婚后住处。
“霞飞路那边的公寓其实也不错，地段繁华，都是些新派人物……家具也都是现成的洋货……”
见我没反应，他提高了音量：“沈云舒，我跟你商量正事呢！”
我缓缓睁开眼：“商量什么？商量我们婚后租住在哪里吗？”
陆铭轩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不过随口一提，你总是这般较真。”
风吹进车窗，带着四月梧桐的毛絮。我盯着他的侧脸，这是我给他的最后机会。
“铭轩，宅子的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同我说？”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避开我的视线：“能有什么事？宅子好着呢……一切都听你的便是。”
我的心彻底沉入冰冷的黄浦江底。他还在装，一句真话都不肯给我。
花店旁边是一家新开的洋行，陈列着不少进口家具。我走进去，看见之前看中却嫌贵没定的那套维多利亚风格梳妆台。
正欲询问，林曼丽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铭轩？你不是说好陪我来选新车内饰的吗？”
她看到我，故作惊讶地捂住嘴：“Oh, 原来是云舒小姐？Sorry啦，我没看到你也在……”
林曼丽拿起一份产品册：“云舒小姐，你看这个床头柜，桃花心木的，放在卧室里肯定很浪漫！”
我抬手轻轻格开了她递过来的册子：“不劳林小姐费心，我的喜好，铭轩知道的。”我转向陆铭轩，“是吧，铭轩？”
陆铭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林曼丽立刻撅起嘴：“铭轩，你看……云舒小姐是不是不喜欢我在这里呀？我还是先走吧，免得惹人嫌。”
陆铭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曼丽，你别走！”他转过头，眉头紧锁地看着我：“云舒，曼丽也是好意！她留学国外，见识广，比我们更懂这些洋玩意。你能不能大方一点，别把闺阁里那套小家子气带到外面来！”
我几乎要气笑了。转念一想，他连我们共有的家宅都能说卖就卖，我于他而言，与外人又有何异。
“林小姐若真想走，直接走便是了，何必扭捏作态。”
两人都呆住了，没料到一向温顺的我会如此直言不讳。
“谁扭捏作态了？云舒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林曼丽嚷着要走，身体却往陆铭轩身后缩了缩。
陆铭轩把她护得更紧，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沈云舒！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能不能有点当家主母的气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