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一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了关于秀莲的记载。账本上的字是师父的笔迹,苍劲有力:“民国三十五年,秀莲嫁与张木匠,次年生一子,名唤小石头。民国三十六年梅雨,张木匠与邻村王氏私逃,秀莲抱子立于玉带河老码头,后子被其兄接走,秀莲投河,尸身未寻得。”
字不多,却把秀莲的一生写尽了。陈守一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拂过纸页,像是在安慰那个可怜的女人。他记得张木匠,当年是村里有名的木匠,手艺好,人也长得精神,就是性子有点浮,不安分。秀莲是邻村的姑娘,长得清秀,手也巧,绣的栀子花特别好看,当年两人结婚时,村里好多人都去喝了喜酒,谁也没想到,才一年,张木匠就跑了。
“原来是这样。” 陈守一喃喃自语,“恨张木匠,舍不得孩子,这怨气积了三十年,就成了祸害。”
他把账本放回盒子里,刚要起身,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敲门声,“咚咚咚”,很轻,却很急促。
“道长,您在吗?” 是村里的赵老汉,声音有点慌。
陈守一赶紧去开门,赵老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竹筐,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道长,您快去我家看看吧,我家老婆子今早去河边洗衣,回来就不对劲了,说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还说那女人拉她的手,现在她躺在床上,浑身发抖,嘴里还喊着‘秀莲’的名字!”
陈守一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拿起布包,跟着赵老汉往他家走。赵老汉家在村东头,离河边不远,是间土坯房,院子里种着几棵青菜,被雨打得蔫了。
进了屋,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明明是夏天,却让人觉得冷。赵老婆子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眼睛闭着,嘴里喃喃地念着:“秀莲…… 别找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陈守一走到床边,摸了摸赵老婆子的手,冰凉的,像块冰。他又掀开被子,看了看她的手腕,果然,上面也有一圈淡青色的印子,和小虎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深些,像是勒得更用力。
“赵老汉,你家老婆子昨天去河边,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陈守一问道。
赵老汉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抓了抓头发:“她今早跟我说,昨天去洗衣的时候,看见水面上飘着片蓝布,上面绣着栀子花,她觉得好看,就想捞起来,刚伸手,就觉得有人拉她的手,力气特别大,差点把她拽进水里,她吓得赶紧跑回来了,回来就成这样了。”
陈守一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张黄符,烧成灰,混在温水里,用勺子喂给赵老婆子喝。黄符灰有点涩,赵老婆子喝的时候皱了皱眉,却没反抗。
“别怕,” 陈守一对赵老婆子说,声音很轻,“她不会害你的,只是心里有委屈,想找人说说。”
喂完水,赵老婆子的脸色好了些,不再发抖,嘴里的呢喃也轻了。赵老汉松了口气,从竹筐里拿出几个西红柿,往陈守一手里塞:“道长,这是我家院里种的,刚摘的,您拿着吃。”
陈守一没推辞,接过西红柿,揣进怀里。他知道,这是赵老汉的心意,不收,他心里不安。
从赵老汉家出来,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洒下几缕阳光,照在泥地上,泛着光。陈守一往村里走,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遇到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