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慢慢抬起头，还是没有脸，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却不像昨天那么寒气逼人了，似乎平静了些。
王婶从土坡上走下来，站在陈守一旁边，声音带着哭腔：“秀莲，对不起，当年我看见张木匠跟王氏走了，却没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你伤心，没想到会害了你…… 你原谅我好不好？”
影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阵呜咽声，像是在哭，水面泛起波浪，打在石板上，溅起水花。
“我知道你恨张木匠，也怪我，” 王婶继续说，“可张木匠已经死了，十年前在城里打工，出了车祸，尸体都没人认，最后是民政局的人把他埋了。他到死都没回来找过你，也没找过孩子，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记这么久……”
影子的呜咽声更大了，水面的波浪也更急了，像是在发泄心里的委屈和愤怒。
陈守一赶紧说：“秀莲，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人死不能复生，你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儿，害了别人，也苦了自己。你的孩子小石头，我已经托人去打听了，很快就能有消息，你再等等，好不好？”
影子慢慢平静下来，水面的波浪也小了，她对着王婶，似乎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往水里缩，没一会儿就不见了，只剩下平静的水面。
“她…… 她原谅我了吗？” 王婶问道，声音带着期待。
陈守一点点头：“嗯，她原谅你了，只是心里还有执念，还在等孩子的消息。”
王婶松了口气，抹了把眼泪：“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两人往回走，刚走到村口，就看见翠兰跑过来，脸上满是喜悦：“道长，王婶，我家大牛回来了！他自己从下游走回来的，身上沾了点蓝布丝，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陈守一和王婶都松了口气，跟着翠兰往她家走。大牛确实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吃着米糕，脸色有点白，却没受伤。
“大牛，你昨天去哪里了？” 陈守一问道。
大牛放下米糕，摸了摸头：“我昨天在河边放牛，看见个穿蓝布衫的阿姨坐在石板上哭，我就过去问她怎么了，她没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带我往下游走，走了很远，然后她就不见了，我就自己走回来了。”
“那她有没有伤害你？” 翠兰赶紧问。
大牛摇摇头：“没有，她只是拉着我的手，还给我了块糖吃，是水果味的。”
陈守一笑了笑，看来秀莲确实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人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从翠兰家出来，王婶要回家，陈守一则往镇上走 —— 他要去镇上的派出所，看看能不能查到小石头的消息。派出所的所长是他的老熟人，姓刘，当年陈守一帮过他的忙，他应该会愿意帮忙。
到了镇上，已经是中午了，陈守一找了家小面馆，吃了碗面条，然后往派出所走。派出所是栋两层的小楼，门口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 “清溪镇派出所”。
刘所长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看见陈守一，赶紧站起来：“陈道长，您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陈守一坐下，把秀莲的事跟刘所长说了一遍，最后说：“我想找秀莲的孩子小石头，当年他被秀莲娘家的人接走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您能不能帮我查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