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睡着的时候,她脸上那股冷冰冰的气息淡了很多,嘴唇微微抿着,有点孩子气。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帮她把脸上的那块油污擦掉。
指尖快要碰到她皮肤的时候,她眼睛突然睁开了。
她的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清醒得不带一丝睡意。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干嘛?”她问,声音有点沙哑。
“你脸上有东西。”我说。
她抬手摸了摸,没摸到。
我收回手,指了指她的脸颊。
她“哦”了一声,从沙发上坐起来,身上的薄毯滑落。
她穿的是昨天的白裙子,睡了一晚,裙摆卷到了大腿。那双又长又直的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露在我眼前。
我赶紧移开视线,感觉耳朵有点热。
“家里有吃的吗?”她问。
我站起来,打开冰箱。
里面只有半盒牛奶和几个鸡蛋。
“我去做饭。”我说,逃也似的进了厨房。
我煮了八个鸡蛋,热了半盒牛奶。
九个人围着一张小餐桌,场面十分壮观。
七个孩子,吃饭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先剥壳,再把蛋白吃掉,最后一口吞掉蛋黄。
我给他们起了临时的代号。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
简单,好记。
“昨天谢谢你们。”我对那个撒弹珠的和那个弄倒路灯杆的说。
“不客气,爹地。”他们异口同声。
苏瑶默默地喝着牛奶,一言不发。
吃完饭,问题来了。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那些黑衣人肯定在外面守着。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苏瑶。
“等。”她说。
“等什么?”
“等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跑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4
我和苏瑶对视一眼。
七个孩子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门外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陆哲!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这个月房租和物业费还没交呢!”
是房东。
我松了口气,又提了口气。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嗓门大,难缠。
我走到门口,小声说:“王姐,我这两天手头紧,过两天发了工资就给您。”
“少来这套!你再不开门我报警了啊!说你非法侵占!”
我头都大了。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老大突然走到我身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平板,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敲着。
他抬起头,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
门外,房东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谁啊?……什么?我中了五百万?!真的假的?!”
房东的声音拔高了八度。
“哎哟!我这就去!这就去!”
脚步声远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大。
“你干的?”
老大点点头,一脸“小意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