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扫过玄关。鞋柜旁,一双陌生的男士皮鞋,以一种略显仓促的姿态歪斜地放着,不像精心摆放的样子。
心脏猛地一沉,那股冰凉感瞬间窜遍全身。
“你刚睡醒?”我状似随意地问,视线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客厅。
“嗯……睡得好沉,你打电话我才醒。”她捋了捋头发,动作有些僵硬,“你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试图走向厨房,挡住我看向卧室方向的视线。
就在这一刻,主卧室的方向,极其轻微地,传来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碰掉的闷响。
刘梦婷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所有的猜测、不安、以及那最不堪的想象,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我的脑海。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一丝哀求。
我绕过她,一步一步走向卧室门。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清晰而疼痛。
手放在冰凉的门把上。我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也能听到门内那几乎不存在、但又确实存在的凝滞的呼吸声。
猛地推开门。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大床一片狼藉,被子凌乱地堆叠。空气中那股陌生的古龙水味和情欲后的靡靡之气更加浓重。
窗户大开,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床上没有人。但靠窗的那边,床单有明显的褶皱和凹陷。
我的视线落在床头柜上。一枚铂金的袖扣,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那不是我的东西。
刘梦婷跟了过来,站在门口,身体微微发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走到窗边,向下望去。楼下的绿化带阴影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我爱了七年、娶回家、发誓要呵护一生的女人。她眼中的惊慌几乎要溢出来。
世界在我眼前无声地碎裂,然后又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重组。
我没有怒吼,没有质问,甚至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冷。
我弯腰,捡起那枚冰冷的袖扣,攥在手心,铬得生疼。
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温和:
“梦婷,刚才……是谁在这里?”
2
时间仿佛凝固了。
刘梦婷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恐惧、羞愧和祈求的眼神看着我。
那种眼神,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具毁灭性。
我心中的那座名为“家”和“信任”的堡垒,在这一刻彻底坍塌,化为齑粉。
我没有再追问。沉默有时是最锋利的刀,对双方都是。
我转身,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客厅,拿起我的行李箱。
“老公……远……你去哪?”她带着哭腔,踉跄着跟出来。
“我睡次卧。”我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波澜,“很晚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走进次卧,关上了门,甚至没有忘记反锁。
“咔哒”一声轻响,将我和那个刚刚毁灭了我世界的女人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