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缓缓滑坐在地上。一直强撑的平静瞬间瓦解,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那枚袖扣死死硌在手心,我摊开手掌,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打量它。设计别致,品牌小众而昂贵。
这不是普通工薪阶层会用的配饰。
那个仓皇逃窜的男人,是谁?
愤怒、背叛、恶心、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像沸腾的岩浆在我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但我死死咬住牙,将它们强行压了下去。
不能失控。
至少现在不能。
痛哭流涕、愤怒咆哮、摔东西质问……那是情绪宣泄,是弱者行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难看和不可收拾。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知道更多。
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每一次窗外细微的风吹草动,每一次主卧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神经上。
天亮时,我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表面上的原谅。
彻彻底底的报复。
3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准时起床。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甚至刮了胡子。
走出次卧时,刘梦婷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里,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一夜未眠。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牛奶、面包、煎蛋,但她似乎一动没动。
“老公……”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沙哑。
我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一片面包,慢慢地涂着黄油。动作尽可能显得自然。
“吃早餐吧。”我没有看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迟疑地在我对面坐下,眼神一直忐忑地追随着我。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最终,她先受不了了。
“远……对不起……我……”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语无伦次,“我昨晚……我喝多了……我不知道怎么会……就一次……真的就一次……”
“他是谁?”我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
她猛地一颤,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
“是……是周哲……”声音细若蚊蚋。
周哲?
我的脑海里迅速搜索这个名字。想起来了,她们公司新来的那个海归副总,年轻有为,据说家里也有些背景。刘梦婷之前在家提起过他几次,语气里不乏欣赏,当时我只以为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原来如此。
心口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问,咬了一口面包,味同嚼蜡。
“就……就上周……部门聚会,大家都喝多了……”她泣不成声,“我真的错了,何远,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不会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上周?仅仅一周?可昨晚那枚袖扣,那熟练的逃跑姿态,真的像只有一次慌乱偷情的样子吗?
我心里冷笑,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疲惫和挣扎。
我放下食物,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哭声渐渐变小,只剩下不安的抽噎。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痛苦而宽容。
“梦婷,”我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沙哑,“我们在一起七年,结婚三年。我不想因为这个……毁了我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