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来也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默许我的存在。

他会无奈地喊我“小尾巴”,会在别人欺负我时让我退后,自己袖口一撩就打了过去,会在面对我满数学试卷的“X”时欲言又止——我怀疑他是想说我笨,但他只是一遍遍地给我讲错题,教到我会了为止。

我读高二那年,隔壁班一个男生在学校里那株火红的凤凰木下向我表白。

我记得他是个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在爱里长大的男孩子。

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被傅执搂住肩膀强行带走了。

傅执很生气。

相识八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

后来在学校的思过桥上,他满眼认真地注视着我,不容置疑地强势宣称:“许昭意,你是我的。”

我的心,怦然一动。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沦陷了。

沦陷在了十八岁的傅执的眼眸中。那眼眸真挚、动人,里边藏着的所有热烈与柔软,都是给我的。

可惜,大约这世间,真正不变的唯有变化本身吧。

我大学毕业那天,傅执当着整个海城上流社会的面,向我求了婚。

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接过了他递来的戒指。

那时我满心欢喜地以为,这是我们幸福新篇章的开始。

数年后回过头看才猛然发现,原来那是结局啊——我和傅执之间最后可称得上幸福的时刻,便是他求婚那天了。

求婚成功后,傅执变得很忙。

最长的一次,我有足足两个半月没见到他的面。

彼时傅执才正式接管恒远不久,恒远内外不乏不和谐的声音,因此我能理解他的忙碌。

他隐约不耐烦地率先挂断了我的电话时,我告诉自己,要理解。

他失约了我提前半个月跟他约好的恋爱纪念日活动时,我告诉自己,他在为我们的未来打拼。

他将我精心煲了六个小时的养生汤随手递给了特助喝时,我告诉自己,人都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其实长大后的许昭意早已不像童年时那般烂漫热烈,甚至骨子里还透出了几分凉薄,但因为对象是傅执,我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为他找一个又一个的借口。

再之后便是三年前,父亲被合作方做了局,公司的资金链一朝断裂,濒临破产。

大厦将倾,那段时间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踩许氏、踩我一脚。

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

不出半个月,父亲便彻底病倒了,医生说他不单是积劳成疾,更是心病。

许氏是父亲一生的心血,而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那段时间我四处奔波,想为许氏求一线生机,迎来的却只有一扇扇在我面前合上的门。

最后是傅执说:“我们结婚。”

“恒远会为许氏注资,助许氏重回正轨。”

我嫁了。

即便不结婚,恒远依然可以向许氏注资,毕竟三年前的恒远早已不是傅执刚上位时的光景了,彼时的恒远已尽在傅执的掌控之下,帮与不帮,其实全在他一念之间。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傅执是在乎我的,所以才会在许氏风雨飘摇的关头给我傅太太的身份。

婚礼那天,傅执的笑意明明不达眼底。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

03

傅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心的,我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