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死的时候,是罪臣之女。
被灌下毒酒的那一刻,
我唯一的念头是:
若有来生,我要赵琛,血债血偿。
“顾锦瑟,
你不过是个庶女,也妄想配天家?”
冰冷的声音将我从无边的黑暗中拽回。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我一阵眩晕。
眼前不是冷宫的断壁残垣,而是我十六岁那年,
春日里开满海棠的庭院。
赵琛,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正站在院中,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
他身后跟着的,
是前世害死我全家的丞相府管家。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没有伤疤,也没有毒酒留下的灼痛。
一切都还来得及。
“王爷,这是何意?”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一半是装的,
一半,是看到仇人近在咫尺时,
真实的战栗。
“何意?”他嗤笑一声,
从袖中抽出一纸文书,
像丢垃圾一样甩在我脸上,
“本王心悦之人,是丞相府的嫡长女。
你,也配?”
文书很薄,纸角锋利,划破了我的脸颊。
一丝温热的液体流下,
我尝到了咸腥的味道。
周围有窃窃的私语,
是那些闻讯而来的家丁和仆妇。
他们的目光像针,扎得我体无完肤。
“锦瑟,”赵琛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半分往日的温情,
只有冰冷的厌恶,“别再痴心妄想了。
你和你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你闭嘴!”我猛地抬头,嘶吼出声,
那是我积攒了十六年的所有骄傲和尊严,
“不许你提我娘!”
“呵,恼羞成怒了?”
他轻蔑地笑了,转身就走,
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你好自为之。”
他走了,带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也带走了我前世所有的天真和爱恋。
院子里恢复了死寂,
只有风吹过海棠花的声音。
我捡起地上的退婚书,
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像淬了毒的刀。
我笑了。
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我恨了那么久的,
不是他的背叛,而是我曾经的愚蠢。
我回到房中,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冷静地搬开床板,从最深处,
摸出了一个蒙尘的木匣。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里面装着她为我攒下的几根金条,
和一串我从未看懂过的联络暗号。
前世,我从未动过它,
一心只想做个贤良的王妃。
我打开木匣,金光晃眼。
我拿起那串暗号,在指尖摩挲。
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只会绣花的傻姑娘。
赵琛,你说我庶女不堪配天家?
好。
那我就先从这“庶女”
最擅长的“生意”做起,
看看是谁,最终配不上这天下。
2.
赵琛退婚后的第三天,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我顾锦瑟成了个笑话。
父亲罚我抄写《女诫》,禁足一月。
我安安分分地抄着,
一笔一划,
像是在刻什么咒语。
这院子是我的囚笼,也是我的盾牌。
我需要时间,
更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借口,
来理清这盘乱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