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墨生日这天早上,快递员的电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悬了三个月的心。我趿着拖鞋冲向玄关,指尖在签收单上签字时,连笔锋都在发颤。那个从米兰辗转而来的木箱被我用裁纸刀划开时,防尘袋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流淌,像极了三年前林墨第一次牵我手时,他袖口露出的那块百达翡丽。

我蹲在玄关拆了整整半小时,指尖抚过意大利羊绒混纺的面料,触感细腻得像被晨露浸润过的天鹅绒。老裁缝特意在衬里绣了极小的字母缩写 ——L&X,是我去年在佛罗伦萨出差时,攥着他送我的袖扣偷偷跟工匠比划的。那时总觉得,我们的名字要这样依偎着才圆满,就像他醉酒后总爱把下巴搁在我发顶,含糊不清地说 “晓星,以后家里的窗帘都要你挑”。

熨烫机喷出的蒸汽在空气中凝结成雾,我把袖口翻折的角度量了三次,确保每道折线都像手术刀划开的伤口般精准。去年他生日,我送的袖扣被他随手丢在办公室抽屉,后来还是他助理偷偷还我时,苦笑着说 “林总开会总转那玩意儿,被董事看见骂了好几次”。这次的西装我特意选了他最爱的银灰色,肩线比他常穿的品牌收窄半寸,老裁缝说这样能衬得他肩背更挺拔,像年轻时在马术俱乐部夺冠的模样。

礼品盒是上周在国贸三期挑的,黑丝绒面上烫着暗纹玫瑰,衬得银灰色西装像沉睡的月光。直到正午,我对着穿衣镜举起礼盒,终于能从镜中自己眼里看到点像样的笑意。镜中的女人穿着香槟色礼服,锁骨处的碎钻是化妆师用镊子一颗一颗粘上去的,她说这叫 “星子落肩头”。

化妆师是提前三天预约的,据说曾给某国王妃做过造型。她用三种色号的腮红才调出我要的 “自然红晕”,假睫毛粘了两层,眼线尾端特意上挑半毫米 —— 林墨说过,我这样笑起来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去年他带客户去拉斯维加斯,视频里举着香槟跟我喊 “等我回来,带你去看大峡谷的星星”,可他回来时,行李箱里多了支不属于我的香水。

当化妆师把最后一缕碎发固定好时,手机在化妆台上震动起来。林墨的微信跳出来:“晓星,生日宴取消了。苏晴情况不好,我得陪她。别胡闹。”

蒸汽熨斗还在滋滋作响,我盯着那行字,感觉胸腔里的氧气正被无形的手抽干。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又删:“可我准备了三个月……”“裁缝改了七次尺寸……”“我今天特别好看……” 最后只剩一个苍白的 “好”。

礼品袋从手中滑落,烫金 logo 在地毯上洇出暗淡的光。化妆师小姑娘惊呼着扶住我,她刚做的水晶美甲蹭过我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突然清醒 —— 原来我精心准备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可以随意搁置的 “胡闹”。就像去年跨年夜,我在餐厅等了他四个小时,最后他只发来一句 “临时有会”,却被朋友撞见他在苏晴家楼下放烟花。

手机在化妆包里震动不停,是林墨他们那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群。我点进去时,消息已经刷到了 99+。这个群是林墨拉我进的,他当时捏着我下巴笑:“让他们看看,我林墨的女朋友多漂亮。”

“墨哥牛逼啊,为了苏晴把生日宴说取消就取消?” 说话的是赵磊,上次在 KTV 搂着公主跟我说 “晓星姐,墨哥心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