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身上,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地上。剧痛从右腿传来,像是有把钝锯在来回拉扯骨头。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脚被卡在车轮下,稍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那辆车停顿了几秒,突然猛踩油门,轮胎碾过我的脚背,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后,消失在夜色里。车尾灯的红光像两只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冷汗瞬间浸透了礼服,我咬着牙从包里摸出手机,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屏幕上 “林墨” 两个字还在,那是我设置的特别联系人,号码前加了三个星号。我们刚在一起时,他把我的号码设成 “小星星”,说要放在通讯录最顶端。
第一个电话拨出去,响了两声就被挂断。
第二个,依旧。
第三个……
我数着,直到第九十九个,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忙音。然后,屏幕暗下去,显示 “对方已关机”。
血顺着裤脚流到地上,在路灯下像一摊融化的朱砂。我看着手机,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原来我拼尽全力想抓住的人,连我最后这点求救都懒得回应。就像小时候弄丢了最喜欢的布娃娃,哭着找遍整个院子,却发现它早被妈妈扔进了垃圾桶。
手机电量只剩 10%,我颤抖着按下 120。报地址的时候,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挂了电话,我点开林墨的微信,把那句编辑了无数次的 “我出事了” 删掉,然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这个动作我练习过无数次,在他彻夜不归的夜晚,在他对着苏晴照片发呆的时候,只是每次都舍不得按下确认键。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时,天空突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金色的光雨落下来,照亮了我沾满血污的礼服,也照亮了不远处广场上相拥的两个人。
林墨正低头对怀里的女人笑着,眼里的温柔是我从未见过的。苏晴依偎在他怀里,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幸福的光晕。又一朵烟花升起,在他们头顶绽放成爱心的形状。我想起去年我生日,林墨也带我来看烟花,他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直到苏晴发来微信,他才突然说 “公司有急事”。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片绚烂的夜空,突然觉得很累。这三年,我像个小偷,偷了本该属于别人的时光,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我已经清醒了大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脚背缠着纱布,医生说韧带撕裂,至少要休养三个月。护士告诉我,送我来的好心人捡到了我的身份证,已经通知了家属。
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我让护士帮忙充电,开机后铺天盖地的消息涌进来。有林墨的二十多个未接来电,还有他发来的微信:“晓星你闹够了没有?”“把我拉黑是什么意思?”“看到消息回电话!”
最新的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我知道你在闹脾气,苏晴身体不舒服,我走不开。你先自己冷静冷静。”
我看着那些消息,突然觉得很可笑。他终于想起我了,大概是因为苏晴那边安顿好了吧。就像每次他跟苏晴约会回来,总会带束我不喜欢的白玫瑰,说 “路过花店顺手买的”。我没回,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