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刚才看起来不太好，”小陈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眼圈黑得跟熊猫似的，问他要不要喝咖啡，他说最近总失眠，喝了更睡不着。”
孟晚晴没说话，只是把体检报告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布料贴着皮肤，那纸页的凉意却像渗进了骨头里。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自己正因为他晚归半小时，在家庭群里骂他“外面有人了”，而他躲在阳台抽烟，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
“我出去一趟。”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路过花店时，脚步顿了顿。玻璃柜里摆着刚到的向日葵，金黄的花瓣像小太阳，是周明宇最喜欢的花——他说过，看到向日葵就觉得日子有盼头。
回到家时，公寓里静悄悄的。周明宇的鞋子摆在玄关，换下来的西装搭在沙发扶手上，领口还沾着点石膏粉——他最近在做一个老建筑修复项目，总说工地上灰尘大。
孟晚晴轻手轻脚走进书房，看见周明宇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设计图。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嘴角抿成条直线，连睡着都透着股紧绷。桌角的烟灰缸是空的，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没喝完的温水，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已经干了大半。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把向日葵插进那只刚粘好的花瓶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花瓣上，映得整间书房都亮堂了些。孟晚晴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提笔写下：“有事我们一起扛，别一个人硬撑。——你的向日葵”
纸条刚压在花瓶底下，周明宇突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她时，他的眼神还有点懵，过了好几秒才清醒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孟晚晴把温水往他面前推了推，“凉了，我去给你换杯热的。”
“不用。”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带着点烫，“你怎么回来了？工作室不忙吗？”
“想回来看看你。”孟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顺势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小陈说你失眠，还说你血压高？”
周明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松开手挠了挠头：“小问题，医生说多休息就好了。”
“是吗？”孟晚晴看着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可我刚才在你文件里，看到一张体检报告，上面好像写着……”
她的话没说完，周明宇的脸“唰”地白了。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你偷看我东西？”
这一次，孟晚晴没有像前世那样立刻炸毛，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里的慌乱和防备：“我不是故意看的，它夹在文件里掉出来了。”
她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明宇，你是不是怕我担心？还是……觉得跟我说了也没用，只会被我骂？”
周明宇的动作僵住了。他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垮下来，声音低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以前……只要我说工作不顺心，你就会骂我没用，说我不如隔壁小张升职快。”
孟晚晴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想起前世那些刻薄的话，那些脱口而出的“你真窝囊”“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废物”，原来都像钉子一样，钉在了他心上。
“对不起。”她轻声说，“以前是我不好，把最坏的脾气都给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