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周明宇看着她，眼里的震惊慢慢变成了别的东西，像融化的冰，带着点湿漉漉的温度。
“他血压高？”刘桂芬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担忧，“那……那工作别那么拼啊，钱是赚不完的。”
“知道您疼他。”孟晚晴笑了，余光瞥见周明宇悄悄松了口气，“所以我们更得好好干活，不然哪有钱给您买新衣服新鞋子啊。”
“我不要那些……”刘桂芬嘟囔了一句，语气彻底缓和下来，“那……十五就十五吧，你们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哎，谢谢妈。”孟晚晴应着，挂了电话。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轻盈起来。周明宇看着她，嘴唇动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孟晚晴收拾着桌上的胶水和镊子。
“让我妈不生气啊。”他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以前我跟她打电话，只要提到你，她至少要骂半小时。”
孟晚晴把粘好的花瓶放在收纳架上，阳光刚好落在补好的裂痕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因为我以前太傻了。”她转过身，看着周明宇依旧有些发红的脸，“总觉得跟你妈争输赢很重要，忘了我们俩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周明宇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孟晚晴凑过去看，发现他在家庭群里发了条消息：【谢谢各位关心，我和晚晴商量好了，十五回去看妈，大家新年快乐。】
下面还跟着个红包，备注是“给大家买糖吃”。
“你这是……”孟晚晴有些惊讶。
“以前总让你受委屈。”周明宇的耳朵有点红，眼神却很认真，“以后不会了。”
孟晚晴的心脏突然软得一塌糊涂。她看着收纳架上那排粘好的瓷器，突然觉得那些歪歪扭扭的裂痕，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手机在这时又震动了一下，是工作室的员工发来的消息：【晚晴姐，有个客户说想订一批“和解”主题的花束，说是要送给吵架的父母。】
孟晚晴抬头看向周明宇，他刚好也看向她，眼里的光温柔得像窗外的阳光。
“看来，”她笑着说，“不止我们需要和解。”
周明宇没说话，只是拿起那只刚粘好的花瓶，小心翼翼地摆在了收纳架最显眼的位置。
3 抑郁的阴影
孟晚晴在工作室整理花材时，指尖被玫瑰刺扎了一下。血珠渗出来的瞬间，她突然想起周明宇昨天早上拿文件时，左手无名指上贴着创可贴——当时她没敢问，现在想来，那道伤口和家里粘花瓶时划的口子位置正好对上。
“晚晴姐，这是周哥让我给你送的文件。”助理小陈把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眼里带着点八卦的笑意，“他刚才来事务所送图，特意绕过来的，还问你午饭吃没吃。”
孟晚晴的心轻轻颤了一下。牛皮纸袋的边角有些磨损，显然被人反复捏过。她拆开时，一张体检报告从文件里滑出来，落在百合花瓣上——右上角的名字是周明宇，诊断结果那栏写着“轻度抑郁状态”，日期是上周三。
她的呼吸猛地顿住，指尖捏着报告纸，边缘瞬间被攥出褶皱。上周三，正是他们为春节回谁家冷战的第二天，他还像往常一样早出晚归，甚至在她摔碎花瓶时，弯腰捡碎片的动作都没显露出半点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