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暮春的洞庭湖,烟波浩渺,水雾在晨光里凝成薄纱,笼着湖上往来的渔船。船头的渔翁戴着斗笠,手里的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水中时溅起细碎的水花,惊飞了芦苇丛里栖息的水鸟。萧秋水立在 “浣花号” 船头,青衫被湖风掀起,衣摆下露出半截白色的里衣,手里握着那柄传家的 “浣花剑”—— 剑鞘是上好的紫檀木,上面雕着细密的缠枝莲纹,剑穗上的蓝绸带随波轻晃,末端还缀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是他母亲临终前亲手为他系上的。

“少庄主,前面就是落霞坞的地界了。” 船家老张压低声音,手里的船桨放缓了动作,语气里带着几分忌惮,“听说那李沉舟手段狠辣,去年有个盐商不小心挡了他的船队,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沉在湖里,连尸首都没捞全。江湖人称‘一舟沉江’,咱们可得小心些,别触了他的霉头。”

萧秋水点头,目光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坞堡 —— 青灰色的墙垣依山而建,从湖边一直延伸到半山腰,像是一条盘踞的巨龙。坞前立着两尊石兽,是威风凛凛的石狮,石狮的眼睛用墨玉镶嵌,在晨光里透着冷光,气势森严。他虽只有十九岁,却也在江湖上行走了两年,听过不少关于李沉舟的传说:此人二十岁便统一江南黑道,手下有 “十二艘船”,每艘船的舵主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他行事雷厉风行,既护着麾下兄弟,曾为了替一个被恶霸欺负的喽啰出头,血洗了整个苏州城的恶霸势力,也从不手软对敌人,当年与 “长江帮” 争夺地盘时,三天之内连端对方七个分舵,手段之狠让整个江南黑道都为之震颤。

“浣花号” 刚靠近岸边,就被两队黑衣侍卫拦住。侍卫们穿着统一的玄色劲装,腰间佩着弯刀,刀柄上刻着 “落霞” 二字,脸上都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为首的侍卫长身材高大,面具下的嘴角紧抿,面无表情地开口:“来者何人?落霞坞地界,非请莫入。”

“浣花剑派萧秋水,特来拜访李庄主,有要事相商。” 萧秋水上前一步,青衫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语气不卑不亢。他的指尖轻轻按在剑柄上,指腹能感受到剑鞘上细腻的木纹 ——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握住浣花剑,心里就会多一分底气。他知道,面对李沉舟的人,示弱只会让人看轻,甚至可能连见到李沉舟的机会都没有。

侍卫长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在他手中的浣花剑上停留了片刻,冷哼一声:“浣花剑派?倒是听过。等着,我去通报庄主,至于庄主见不见你,就看你的运气了。” 说罢,转身朝着坞内走去,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划出一道弧线。

萧秋水站在岸边,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 —— 岸边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暗哨,隐藏在芦苇丛或岩石后面,若不是他从小跟着父亲学过追踪之术,根本察觉不到。落霞坞的防卫如此严密,也难怪能在江南立足多年而不倒。

不多时,侍卫长回来,面色比之前稍缓,语气却依旧冷淡:“庄主请你进去,不过 —— 只能你一个人。你的船和随从,必须留在岸边,不得入坞。”

萧秋水应下,转头对老张嘱咐:“张叔,你们就在这里等我,若是天黑前我还没出来,就立刻回浣花剑派,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父亲。” 老张连忙点头,脸上满是担忧:“少庄主,你可得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