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急转直下的？
是从毕业后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去大城市闯荡，结果碰得头破血流开始的？
还是从和前妻萧然结婚，却因为我的无能和自卑，争吵不断，最终耗尽了所有感情，以离婚收场开始的？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要，只带走了我们一起养的那只猫。她说，跟着我，连猫都得饿死。
又或者，是从高中毕业那晚，和最好的兄弟王磊大吵一架，从此分道扬镳开始的？
无数个节点，无数个选择，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我牢牢困住。每一步都走错了，每一步都通向了今天的万丈深渊。
我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塞回箱子，动作粗暴，像是在发泄着无声的愤怒。
最后，我的手触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我把它拿了出来。
那是一部手机，一部老掉牙的诺基亚。具体型号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它很结实，结实到能砸核桃。这是我妈当年用省吃俭用的钱给我买的第一部手机，也是我高中时代唯一的通讯工具。
手机的银色外壳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屏幕上也满是划痕。
我盯着它，就像盯着自己失败人生的缩影。
坚固耐用又怎么样？跟不上时代，终究要被淘汰。
就像我，曾经也以为自己浑身是铁，能扛住生活的一切毒打。可现实呢？三十五岁，没钱，没房，没车，没老婆，没朋友，没事业。
我像一根被划过的火柴，燃烧过瞬间微不足道的光亮，然后就只剩下了一截焦黑的、无人问津的木棍。
窗外的雨似乎大了一些，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像是在为我这可悲的生日奏响的哀乐。
我将那罐已经不冰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罐子狠狠地捏扁。
“咔嚓”一声，像是我的某个信念，也跟着一起碎了。
我将头埋进双臂，肩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三十五岁，人生半途，我却已经走到了绝路。
第2章 诺基亚开机了
绝望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它不像悲伤那样撕心裂肺，更像是一片冰冷的海水，悄无声息地将你淹没，让你连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我就这样在桌上趴了很久，久到四肢都有些发麻。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霓虹灯折射进来的一点点杂色光晕，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颓丧的鬼魂。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旧纸箱上，落在了那部被我随手丢在旁边的诺基亚手机上。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重新将它拿了起来。
机身入手冰凉，那种熟悉的塑料质感和厚重的手感，瞬间将我的记忆拉回了十几年前。我记得，当年为了发一条短信，要在一个小小的九宫格键盘上按来按去。我记得，它的铃声是那么经典，以至于现在偶尔听到都会让我恍惚。
那时候，我用它给喜欢的女孩发过“晚安”，也用它和兄弟们约着去网吧通宵。那小小的屏幕里，承载了我整个青春的秘密和快乐。
现在，它和我一样，成了一个被时代抛弃的垃圾。
我摩挲着手机背后的开盖键，轻轻一按，后盖应声弹开。里面，是一块同样很有年代感的电池。我把它抠出来，又装回去，纯属无聊下的肌肉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