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障的霓虹
2077年，新沧城的雨总带着铁锈味。
林野的指尖在神经交互仪上划过，视网膜投影里的数据流突然炸成一片雪花点。他猛地摘下贴在太阳穴的电极片，额角的冷汗混着雨水滑进衣领——刚才那一瞬间，不是设备故障，是有人在“挤”他的神经通道。
“野哥，还没搞定？”吧台后的阿哲抛来一罐冰镇合成啤酒，金属罐在吧台上滚出清脆的响，“这单‘记忆提取’可是城西赵老板的活，拖一天，违约金能让你再住半年胶囊公寓。”
林野没接啤酒，目光锁在窗外。全息广告牌的霓虹光透过雨幕，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蓝紫色阴影。新沧城的夜晚从不会黑，悬浮车的流光、楼宇间穿梭的全息广告、甚至连下水道溢出的污水都泛着荧光剂的亮——但这一切在他眼里，都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毛边”，就像老电影里的胶片划痕。
三年前，他还是“深网记忆库”的金牌提取师，能在别人混乱的记忆碎片里精准找到目标片段，甚至能修复被暴力删除的记忆节点。直到那次“事故”：他为警方提取连环杀手的记忆时，突然被一股陌生意识冲击，醒来后不仅丢了部分记忆，还多了个怪毛病——能看到别人记忆里的“残留影像”。
就像现在，吧台前穿西装的男人正在刷全息新闻，林野却能看到他袖口下藏着的纹身，以及纹身背后的记忆碎片：昏暗的仓库、满地的军火、还有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人……
“别看了，小心惹麻烦。”阿哲压低声音，用抹布擦着杯子，“最近城里不太平，‘记忆猎人’闹得凶，听说已经有三个提取师失踪了。”
林野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神经交互仪检查。仪器是二手货，外壳有明显的划痕，屏幕上还残留着上一任主人的指纹。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未读消息，发件人是匿名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想知道三年前的真相，今晚十点，旧工业区3号仓库。”
心脏猛地一缩。三年来，他无数次试图找回丢失的记忆，却每次都毫无头绪。现在突然有人主动联系他，是陷阱，还是转机？
“谁的消息？”阿哲凑过来，瞥见屏幕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了，“旧工业区？那地方早就被‘记忆猎人’接管了，你不能去！”
林野握紧仪器，指节泛白。他知道危险，但“三年前的真相”这几个字像钩子，死死勾住了他的心。那次事故后，他不仅丢了工作，还被警方怀疑与杀手有勾结，若不是证据不足，他现在还在监狱里。这三年来，他活得像个幽灵，唯一的执念就是查清真相。
“我必须去。”林野站起身，将仪器塞进外套内袋，“如果我明天没回来，帮我把桌上的那个蓝色U盘交给警队的陈警官。”
阿哲还想劝，林野却已经推开门，走进了雨幕。
雨更大了，悬浮车的轰鸣声在头顶掠过，全息广告的光在雨水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林野沿着人行道快步走，眼角的余光总能看到一些“残留影像”：穿校服的女孩在街角哭泣，记忆里是被霸凌的画面；卖烤串的老人手在发抖，记忆里是战火纷飞的废墟……这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像幽灵一样跟在他身后，三年来从未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