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黄浦江的夜色是一幅流动的鎏金画卷,而对林烟而言,这不过是她金色牢笼的布景板。
浦东,高端公寓的落地窗前,林烟赤脚踩在柔软的阿富汗地毯上。
三十二岁的生日,她独自度过。手机屏幕亮起,是周执秘书发来的消息:“林小姐,周总临时有跨国会议,礼物已派人送至府上。“
她没回复,指尖划过屏幕,看到朋友圈里别人晒的生日惊喜、团圆饭、丈夫送的鲜花,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跨国会议?”她轻笑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寂寥,“是去赴那位笙夫人的约吧。”
门铃响了。
是周执的司机,恭敬地递上一个丝绒礼盒。“您好,周总吩咐送来的。”
林烟接过礼盒,随手打开。
一条钻石项链在灯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芒,切割完美,价值不菲,像他一样,精致却毫无温度。
卡片上依旧是打印的字迹:“今晚有个会,乖。“
“乖?”她捏紧了卡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六年了,周执,我乖得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你还想怎么样?”
她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那颗冰凉的心。她想起六年前,在“MUSE CLUB”,那个男人像天神一样降临,点了他一整晚,却只是让她坐在旁边,用那种审视货物的眼神看着她。
“明天同一间包厢,我等你。”他留下这句话,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那时她年轻,被他的气场和财富震慑,以为那是爱情的开始,却不知那只是他单方面的宣判——宣判她成为他笼中的金丝雀。
这笼子奢华无比。
月入四十万,顶级奢侈品堆满衣帽间,连卫生巾都有专门的秘书采购国外顶级品牌。朋友们羡慕得眼睛发红,说她钓到了千年难遇的金龟婿。
可只有她知道,他每周只来两次,每次停留不超过两小时,洗澡、抽烟、处理公务,然后在她身上发泄欲望,流程精准得像跨国公司会议纪要。
她也曾试图挽留过。
“今晚别走了,好吗?我有点不舒服。”她拉着他的衣袖,语气带着一丝哀求。
他正在系袖扣,动作一丝不苟,头也没抬:“有事,下次陪你”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她鼓起勇气问。
他终于抬眼看了她一下,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淡淡的厌倦:“笙笙的茶花到了新品种,我要回去看看。”
笙笙,程笙。
那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她心里。
真正见到“笙笙”的痕迹,是在去年冬天。
林烟在周执落下的大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年轻俊朗,头发乌黑,眼神锐利,搂着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背景是东京塔。
女人笑得温婉动人,气质出众,像是昭和时代的电影明星。
照片背面写着:给笙,1999,执。
1999年,她还在玩泥巴的年纪,他已经拥有了如此皎洁如明月般的女人。
“笙……”林烟摩挲着那个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自卑。
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小三,恐怕连小四小五都算不上,只是他婚姻之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附件,一个用钱就可以打发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