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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疯狂地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一切。
程笙,比周执还大一岁,住在浦西拥有百年历史的老洋房里,学习雕金艺术,培育名贵茶花,据说保养得宜,连一根白发都没有。
这天,
林烟鬼使神差地去了浦西,隔着马路,偷偷看向那座被高墙环绕的老洋房。
院子里,一个穿着亚麻长裙的女人正拿着花剪,小心翼翼地修剪着一株茶花的枝桠。
她的动作舒缓优雅,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像一幅定格的纪录片画面。
林烟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十厘米的细高跟,浓密的假睫毛,身上还带着昨夜场子里的烟酒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那一刻,巨大的羞耻和自卑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羽毛艳俗、刚刚逃出笼子的鹦鹉,撞见了一只真正优雅高傲的仙鹤。
自惭形秽。
原来这就是周执永远不可能离开程笙的原因。
她林烟,不过是富豪餐桌上的一碟辛辣调味品,吃多了腻口,而程笙,才是他永远不会撤席的主菜。
去年圣诞节,周执难得过来,递给她一张支票。
“烟烟,一千万。”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在谈论天气,“跟了我六年,辛苦你了,咱们好聚好散。”
林烟看着那串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无法呼吸。
六年,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六年,就被这样明码标价。
她脸上却漾开一个妩媚又懂事的笑,轻轻把支票推了回去:“执哥,你知道的,我不是为了钱。”
不是为了钱?
她心里在疯狂计算:六年,两千多个日夜,一千万,平均每天不到五千块。对于周执的身家来说,廉价得可笑。
甚至不如他送给程笙的一株稀有茶花值钱。
“那是为了什么?”周执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耐。
为了什么?为了那点可怜的、自以为是的爱情幻想?为了每次他离开后,她独自守着这空荡公寓的无边寂寞?还是为了那无数次她偷偷期待,却又一次次落空的卑微心愿?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像自己的声音:“我不想分开。”
周执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冷漠:“随你。但你知道,我的耐心有限。”
他起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烟脸上的笑容彻底崩溃。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恨。
那点早已腐烂发臭的爱,终于彻底消亡,只剩下恨意,新鲜而蓬勃地疯狂滋长。
恨需要舞台,需要观众,需要所有辜负她、轻视她的人,一起陪葬!
计划在她心里一点点成型,阴冷而周密。
她需要一把刀,一把年轻、冲动、容易被利用的刀。
3
宋砾就在这时撞了进来。
东都银行对公客户经理,二十六岁,穿着紧巴巴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勒得脖子发红,眼神里写满了急于往上爬的野心和焦虑。
三个月前,他来“MUSE CLUB”办理高端客户黑卡业务。
林烟一眼就看穿了他华丽履历下的窘迫和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