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熄灭。从狂喜到绝望,循环往复,足以将最坚韧的神经磨断。
她怕极了又是一场空。
可是……万一呢?
万一这一次,是真的呢?
她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她拿起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张院长,是我,晚晴。麻烦您一件事,立刻,马上,帮我做一份亲子鉴定……对,最加急的。样本我尽快让人送过去。结果出来前,绝对保密,任何人不得经手。”
挂了电话,她翻出今晚庆功宴后,她以合影为由,自然而然从他肩头拈起的那根落发。它被小心地封存在一个透明证物袋里,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轻若无物。
却又重逾千斤。
三天。
七十二个小时。
苏晚晴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尽的煎熬。她在镜头前依旧笑得风华绝代,在苏家老宅陪着母亲喝茶聊天时依旧轻声细语,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悬在万丈深渊之上,一阵最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它坠落摔得粉碎。
第四天清晨,天色未亮。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提示有加密邮件送达。
苏晚晴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喉咙。她手指冰冷僵硬得几乎握不住手机,试了几次才点开那封邮件。
没有冗长的文字。
只有一份附件的PDF文件。
她屏住呼吸,点开。
密密麻麻的数据和专业术语她根本来不及看,目光疯了一样直接扫向最后一行结论栏——
【支持样本A(苏晚晴)与样本B(林默)存在生物学全同胞关系。】
全同胞关系……
亲姐弟……
世界在这一刻,万籁俱寂。
手机从脱力的手中滑落,砸在柔软的地毯上,闷响一声。
苏晚晴怔怔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模糊、旋转,然后轰然倒塌,又在一片混乱的白光中重组。
十九年的寻找,十九年的悔恨,十九年午夜梦回那个沾着血哭喊的小小身影……
原来一直近在咫尺。
是那个在台上安静唱歌、会在她关切时骤然失态、锁骨带着她亲手留下的旧痕、叫她“苏老师”的年轻人。
林默。
她的……小石头。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疯狂涌落,砸在手背上,烫得惊人。她浑身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试图压下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呜咽,却徒劳无功。
压抑了十九年的情绪,如山洪暴发,彻底将她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的颤抖才稍稍平复。
她踉跄着下床,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被泪水打湿模糊。她不管不顾,凭着本能拨通了那个她动用一切关系才得到的、属于林默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几乎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起。
那边没有说话,只有轻微而压抑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同样紧绷的、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的寂静。
苏晚晴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剧痛,发出的声音嘶哑破碎得连她自己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