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观众，那些年轻的、狂热的脸庞，在我眼中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痴迷、癫狂，甚至……与那十三名受害者如出一辙的“极乐微笑”。
幻觉，开始像潮水般涌来。
我的眼前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些画面——深绿色的原始丛林，潮湿的空气，盘绕在古树上的巨蛇，石壁上斑驳的古老祭祀图腾……
一股极致的、混合着痛苦与欢愉的情绪洪流，冲刷着我的理智。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被钢针一下下地刺入，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我死死抓住身旁的金属栏杆，指甲深深嵌入肉里，试图用这尖锐的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就在幻觉与现实的夹缝中，我拼尽全力，将目光锁定在舞台中央的梵音身上。
然后，我看到了。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没有焦点。他的嘴角，也挂着那种诡异的、程式化的微笑。
他不像是在歌唱，更像是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在执行一个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他自己，也是这场狂欢的祭品。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非男非女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脑中响起。
那声音充满了蛊惑。
“放弃吧，融入我们……”
“享受这永恒的极乐……”
演唱会结束的瞬间，音乐戛然而止，巨大的空虚感如同海啸般袭来。
我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几乎虚脱。
我踉跄地挤出人群，走出场馆，外面的冷风一吹，才让我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巨大的、如同怪兽般蛰伏在夜色中的建筑，感觉自己像是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中侥幸逃脱。
我坐进车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在后座的阴影里，我看到一双眼睛。
一双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被“盯上”了。
04
我猛地转过身，但后座空无一人。
那双眼睛消失了，仿佛只是我精神恍惚下的又一个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残留在我的脊背上。
我发动汽车，没有回家，而是在城市的高架桥上漫无目的地绕着圈。我需要用这种机械的驾驶行为，来平复我混乱的思绪。
一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在我后面。
我从后视镜里观察了它很久，它跟得很专业，始终保持着一个不会引起警觉的距离。
在一个岔路口，我猛地一打方向盘，将车开下了高架，停在了桥洞下的阴影里。
那辆黑色的轿车也跟着开了下来，停在了我的车后。
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对方车门也打开了，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走了下来。她身形高挑，眼神锐利而坚定。
“苏晚晴？”我认出了她。
她是《真相前线》的首席调查记者，以报道尖锐、挖掘深入而闻名。我们曾在几个案子里打过交道。
“雷探员。”苏晚晴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冷静而直接，“我知道你在查什么。”
她走到我面前，夜风吹起她的长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