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能看见弹幕，全世界只有我头顶飘着一行行字，可惜，全是骂我的。
我爸妈对着我一脸慈爱，【快点死吧，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三个哥哥嘘寒问暖，【这个蠢货怎么还不被车撞死？】爷奶给我夹菜，【吃吧吃吧，吃死这个赔钱货。】
只有我那个双胞胎妹妹，头顶是干净的。所有人都爱她，她是全家的宝贝。
那天是我们的生日，全家人围着妹妹唱生日歌，【许个愿吧，希望姐姐消失。】我看着他们其乐融融，默默拨通了电话，「喂，精神病院吗？我们家除了我，好像都疯了。」
第一章
晚饭时间，是我每日的例行凌迟。
长方形的红木餐桌，我坐在最末尾的位置，像个误入的宾客。
妈妈林婉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我碗里，笑容温婉动人，「月月，学习辛苦了，多吃点肉补补。」
她头顶那行黑色的、加粗的弹幕，却像一把刀子。
【怎么还不噎死？吃了我的排骨，晚上就该去做噩梦。】
我爸苏振海放下财经报纸，关切地问，「最近模拟考成绩怎么样？别有太大压力。」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短命鬼，浪费钱。】
我大哥苏宸，二哥苏昂，三哥苏洛，也纷纷对我嘘寒问暖。
【这蠢货脸色怎么这么好？昨天我弄坏她刹车线，居然没出事？】
【二哥你那招不行，下次我直接在她水里下药。】
【还是找个机会推下楼吧，一了百了。】
我看着碗里的排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些弹幕，是从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开始出现的。起初我以为是幻觉，直到我大哥笑着祝我生日快乐，头顶却飘过一行字：【又老了一岁，离死不远了。】
从那天起，我眼里的世界就变成了的黑白电影。
只有一个人是彩色的。
我的双胞胎妹妹，苏晴。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妈妈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头顶干净得像一片纯净的天空。
她是全家的宝贝，是所有爱的汇集点。
奶奶颤巍巍地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晴晴要多吃蔬菜，皮肤才能水灵灵的。」
爷爷也跟着附和，「我们晴晴天生丽质，吃什么都好看。」
他们头顶的弹幕，是对我最恶毒的诅咒。
【吃吧吃吧，吃死苏月那个赔钱货。】
【看见她就晦气，怎么还不滚。】
我低下头，默默扒着白米饭。味同嚼蜡。
直到今天，我和苏晴的二十岁生日。
客厅里灯光璀璨，一个巨大的奶油蛋糕摆在中央，上面插着二十根蜡烛。
全家人围着苏晴，唱着生日歌，笑容真挚又幸福。
我被挤在外围，像个局外人。
蜡烛吹灭前，妈妈温柔地对苏晴说，「晴晴，许个愿吧。」
所有人，包括我的三个哥哥，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他们头顶的弹幕，在这一刻达到了空前的统一。
【许个愿吧，希望姐姐消失。】
【许个愿吧，希望姐姐去死。】
【许个愿吧，希望苏月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