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弄清楚。
第二天,李岩去了郊区的墓园。凭着打听到的信息,他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衣冠冢”。
冰凉的墓碑上,赫然刻着他的名字!旁边还有一张他警校毕业时的照片,年轻,眼神锐利,带着未经世事的张扬。立碑人处,刻着:未婚妻苏晚。
风吹过周围的松柏,发出呜呜的声响。
李岩站在墓前,看着墓碑上自己的名字和照片,一种荒诞而冰冷的感觉渗透四肢百骸。他伸出手,指尖触碰那冰冷的石刻,照片上的自己笑得一无所知。
是谁?是谁如此急切地确认他的死亡?甚至等不到真正的尸体?
苏晚……她知道多少?她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仅仅是听信了传言?还是……参与了这场埋葬?
心痛得麻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入冰窖的寒冷和探究真相的疯狂执念。
他开始了独自的调查。利用基层民警的身份作掩护,日夜奔波。访问当年可能知情的、已经调离或退休的老同事;查找五年前那段时间前后所有的行动记录、报告存档,甚至是消防、医院的接警记录——任何可能与他“死亡”相关的信息都不放过。
过程异常艰难。很多记录“恰好”遗失,或者权限不足无法调阅。知情的旧人要么三缄其口,语焉不详,要么就被提前打了招呼,对他避而不见。
阻力越大,他越确信,这潭水,深得可怕。
他像是被困在一张无形的巨网之中,每一次挣扎,网就收得更紧。但他没有停下,像一头受伤而固执的狼,舔着伤口,磨着利齿,在黑暗中亮着眼睛,寻找任何一丝裂缝。
一天夜里,他假借整理旧档案室的名义,留在所里。在一堆布满灰尘、即将被销毁的过期文件中,他手指颤抖地抽出了一份边缘略有焦糊味的报告副本。
那是关于五年前一次失败的协查行动报告,发生在他“死亡”前后不久,地点靠近他当时卧底活动的区域。报告结论是意外事故导致行动失败,一名线人身亡。
但报告中模糊提到的现场另一辆无法查证的车辙印,还有那个身亡线人最后通讯记录里一个未被深究的加密代号……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李岩的记忆!
那个代号,他见过!不是在黑道那边,而是在一次极偶然的情况下,他看到过来局里找周雄的某个人,手臂内侧有一个类似的纹身!当时只以为是普通图案,未曾深想。
周雄!
所有的线索,那些模糊的蹊跷,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细节,仿佛瞬间找到了汇聚的方向!
冰冷的恐惧和炽热的愤怒交织着席卷了他,让他四肢冰凉,却又血液沸腾。
就在他试图用手机拍下这份关键报告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所里值班同事那种熟悉的步伐!
李岩浑身汗毛倒竖,瞬间熄灭了手机屏幕的光亮,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缩进档案柜最深的阴影里。
脚步声在档案室门口停顿了一下。一只手电光柱扫了进来,晃了几下。似乎是在确认里面有没有人。
片刻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李岩靠在冰冷的铁柜上,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撞击着胸腔,在寂静的黑暗里发出擂鼓般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