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在苍翠之间，像一条灰白的蛇蜕，静静地躺在丛林深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露珠缀在每一片草叶尖上，折射着初升的阳光。
玄尘走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那行囊看起来比寻常成年男子还要壮硕，却似乎丝毫不影响他轻盈的步伐。我跟在他身后三步之遥，背上的小包相比之下简直像个玩具。
“徒儿，看。”玄尘忽然停下，指着路边一丛不起眼的植物。
我凑上前去，看见几株攀援植物缠绕在一棵枯树上，结着几个小巧的果实，外型酷似迷你南瓜，通体碧绿。
“这是‘藏珠茏’，难得一见。”玄尘小心翼翼地摘下一个果实，用指甲在硬壳上划开一道口子，轻轻一掰，外皮应声而裂，露出里面一层薄如蝉翼的紫色膜衣。
他继续剥开那层紫色膜衣，里面竟是一个洁白如玉的小洋葱，散发着淡淡的辛香。
“天地造化，无所不有。”玄尘将那小洋葱递给我，“外皮坚硬保护，紫衣隔绝湿气，内里却藏着如此纯净之物。修行亦如是。”
我接过那洁白的小球，触手冰凉，随即渐渐变得与体温一致，仿佛有生命一般。
一路上，玄尘采集了不少野生食材。有些我认得，更多的是闻所未闻的奇特植物。他将那些藏珠茏晒干，用细藤串在一起，挂在行囊外侧，随着行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像是某种奇特的乐器。
几天后的下午，我们穿过一片尤为茂密的林地。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阳光如金箭般射入，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形成光斑。
“咦？”玄尘忽然停下，目光投向树林深处。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在那里，半掩在灌木丛中的，是一个巨大的洁白果实。它形状如南瓜，但体积之大，远超任何我曾见过的果实——甚至比我还高出些许，我站在它面前，恐怕还得踮脚才能摸到顶端。
“这是……”我一时语塞。
玄尘眼中闪过惊讶，随即转为深思。“琉璃梦瓜，”他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古籍中有载，但我也以为早已绝迹。据说百年发芽，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再百年方熟。”
我们走近那巨大的果实。它通体洁白如玉，表面光滑冰凉，在昏暗的林中也仿佛自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师傅，这里面会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玄尘摇摇头，“记载不全。只说‘外洁内明，藏天地机’。今日既得见，便是有缘。”
他示意我一起用力。我们师徒二人合力推那巨大的果实，它却纹丝不动。
“再来！”玄尘低喝一声，手上泛起淡淡金光。
我也使出全力，感觉全身力气都压了上去。终于，果实微微晃动，接着突然松动，轰然倒地，震得地面落叶纷飞。
果实并未破裂，而是从顶端打开了一道裂缝，仿佛精心设计的容器。内部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一片林地。
我们凑上前去，只见果实内部别无他物，唯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球，大小如人头，静静地躺在丝绒般的白色纤维中。玻璃球内部似乎有云雾缭绕，偶尔闪过七彩光芒。
“好美……”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它捧了出来。玻璃球触手温暖，重量出人意料地轻，仿佛捧着的只是一团云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