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宣告新生。上一世临死前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感,正被这具年轻身体里涌动的生命力一点点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清醒。
我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那台跟了我多年的旧笔记本电脑。开机,联网,登陆网上银行。
当看到账户余额里那个清晰的“200,000.00”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笔钱,是我上一世所有悲剧的序曲。它本该是我人生的第一桶金,却成了弟弟林瑞的第一辆豪车,成了他踏入名利场的垫脚石,也成了压垮我健康的第一根稻草。
这一次,它是我的救命钱。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开了本市最大的三甲医院官网,用身份证预约了明天上午肾脏内科的专家号。做完这一切,我才感觉心里那块悬了三年的巨石,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做完这一切,我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首先,是健康。明天就去做全面的检查,我要清楚地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上一世,就是因为最初的不重视和后来的拖延,才让小病变成了绝症。这一次,我要扼杀一切可能。
其次,是财务。这二十万,是我的底气。除了看病,剩下的钱我必须规划好。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做一个只进不出的“管道”,将自己辛苦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输送给家人。我要为自己建立一个坚实的经济基础。
最后,是独立。这个我租住了三年的小单间,虽然简陋,但很长一段时间里被我视为“家”的延伸。可现在,它在我眼里只是一个随时会被家人攻破的脆弱堡垒。我必须尽快搬家,换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从物理上隔绝他们无孔不入的“索取”。
就在我规划着未来时,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这一次,是父亲,林建军。
5
我盯着那个号码,心中一冰凉。
如果说我妈是那个冲锋陷阵的先锋,那我爸就是那个默许一切、在背后提供理论支持的“军师”。
他的话不多,但分量很重,因为他总能站在“家庭”和“亲情”的制高点上,对我进行看似温和却不容置疑的“道德绑架”。
我接起电话,没有作声。
“阿辰。”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听不出喜怒,“你妈给我打电话了,哭得很伤心。你怎么能那么跟你妈说话?她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弟弟好。”
熟悉的开场白。先是站在道德高地指责我,然后迅速将个人需求上升到“为了家好”的集体利益层面。
“我只是说了我的决定。”我平静地回答。
“什么决定?你那也叫决定?我看是昏了头!”林建军的语气重了一些,“你弟弟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正在事业上升期,要跟那些大老板谈生意,没有一辆好车,别人怎么看得起他?他被人看不起,丢的不是我们林家的脸吗?你作为哥哥,帮他撑撑场面,不是应该的吗?”
“爸,”我轻声问,“他买车是为了林家的脸面,还是为了他自己的虚荣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的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戳破了他那层“家族荣誉”的华丽外衣。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林建军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错愕,“你是不是在外面听了谁的挑拨?阿辰,我们是一家人,你弟弟好了,这个家才能好,你将来才有依靠。你现在挣的这点钱,攥在手里能有什么用?给你弟弟投资,才是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