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浏览着房源信息时,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是林瑞。他的头像,还是那张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照片。
点开对话框,他的信息一如既往地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和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哥,在忙吗?妈说你有点不舒服,没事吧?别是工作太累了。对了,我昨天去看了一款宝马5系,最新款的,销售说现在订车优惠很大,下周就能提。你那笔奖金应该到了吧?你先转给我,等我以后赚大钱了,加倍还你!”
信息后面,还附带了一张他与那辆崭新宝马车的合影,他靠在车门上,笑得春风得意,仿佛那辆车已经属于他了。
我看着这条信息,仿佛看到了上一世那个愚蠢的自己。就是这样,他总是用这种“我们是兄弟”、“我将来会报答你”的糖衣炮弹,轻而易举地将我的所有辛苦成果攫为己有。而我,心甘情愿,甚至为能帮到他而感到自豪。
多么愚蠢。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慢慢地打出了一行字。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是一句平静的陈述。
“不了。我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我肾不太好,需要一大笔钱治疗。那笔钱,我要留着救命。”
消息发送成功。
不到一分钟,林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带着一种兴师问罪的嚣张。
“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留着钱救命?你得什么绝症了?”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关心,全是质问和被打乱计划的不爽,“你别听风就是雨的,现在那些小医院就喜欢夸大病情骗钱。你把钱给我,车我急着用,你的病回头我找人给你看看,多大点事。”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正皱着眉,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在他的世界里,我的所有一切,都应该,也必须为他的需求让路。我的病,在他眼里,甚至不如他的一辆车重要。
“林瑞,”我的声音平静无波,“这是三甲医院的专家诊断,不是什么小诊所。而且,这是我的钱,我有权决定怎么用。”
“你的钱?你的钱不就是我们家的钱吗!”他终于撕破了那层虚伪的兄弟情谊,声音陡然拔高,“林辰,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车我要定了!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钱转过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等着。”
我冷冷地回了三个字,然后挂断了电话,同样拉黑。
8
傍晚时分,我那扇薄薄的出租屋木门,被擂得震天响。
“林辰!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是我妈尖利的叫嚷。
“开门!你这个不孝子!”这是我爸中气十足的怒吼。
紧接着,是林瑞的踹门声,伴随着他的咒骂:“林辰你个白眼狼,有种你一辈子别出来!”
周围的邻居已经探出了头,对着我家门口指指点点。我住的这个老旧小区,隔音效果约等于无,他们一家三口的“立体环绕声”表演,足以让整栋楼都听得清清楚楚。
上一世,我最怕的就是这个。怕邻居的闲言碎语,怕父母的失望,怕弟弟的指责。为了维持那可笑的“家庭和睦”,我一次次地退让,一次次地牺牲。
但现在,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脸面?名声?在生命面前,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