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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
像有无数根针，从太阳穴往里扎。
办公桌上，那摞待审批的文件最上面，又是一张调休单。
申请人：林晓梅。急诊科护士。
理由栏里，写着刺眼的几个字：“参加‘天使之音’网红孵化训练营（为期三天）”。
操！
我捏了捏眉心，感觉那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第四次？还是第五次？
“追逐梦想”、“发展个人爱好”、“实现人生价值”……她总有那么多光鲜亮丽的借口。
上一次是“星光杯”业余选秀大赛。上上次是“最美护士”短视频拍摄。再上上次……
啪！
我把调休单拍在桌上，呼吸都带着燥。
门外，护士站隐约传来抱怨声，不高，但尖利，能刺破走廊的安静。
“……她又来？班还怎么排？”
“谁爱顶谁顶，我连轴转三天了，快猝死了！”
“人家的梦想是梦想，我们的命不是命？”
声音里全是疲惫和火气。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内线电话，“急诊科，让赵护士长来一下。”
很快，赵姐来了。眼圈是黑的，脸色是灰的。
“院长。”她声音沙哑。
我指了指那张调休单。
赵姐嘴角扯了一下，像是笑，比哭难看。“林晓梅交上来的。按流程，需要科室超过半数人签名同意，才能送到您这审批。”
她顿了顿，声音更涩：“三天了，没一个人签。”
她把调休单翻过来。
背面，签名栏那里，一片刺眼的空白。
干干净净。像无声的抗议。
“没人愿意签了，院长。”赵姐叹气，“大家都怕了。上次她请假去拍什么综艺，小李连顶两个大夜，差点晕倒在病房。老刘被迫接下她没交接好的病人，出了点岔子，差点被家属投诉。大家……怨气很大。”
我懂。我都懂。
我是院长，我不是瞎子聋子。
科室里暗流涌动，效率下降，差错风险飙升。全是因为一个人无休无止的“梦想”。
手机嗡嗡震动。
不用看都知道。
又是那些“正义网友”。
点开本地热门微博。
果然。#冷血院长陈远# 的话题又爬上了榜。
下面几条，是林晓梅那个“恩爱夫妻”账号刚发的。
九宫格照片。她穿着护士服，笑容甜美。配文却茶香四溢：
【又一次尝试沟通失败~只是想要一点点追求光亮的时间呀，为什么这么难呢？@市医院陈院长 您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真的不能理解一颗渴望飞翔的心吗？[委屈][可怜]】
评论区，早已被水军和不明真相的圣母攻陷。
“垃圾领导！扼杀梦想！”
“护士就不能有业余爱好吗？大清早亡了！”
“支持晓梅姐姐！破医院不待也罢！”
“院长下课！”
每条评论都像一记耳光，抽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关了手机，胸口堵得慌。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像我的心情。
就在这时——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紧急电话炸响！
心脏猛地一缩。这种铃声，代表大事不好。
抓起电话。
那头是急诊科老刘，声音变了调，带着喘：“院长！不好了！3床那个急性心梗的病人，突然室颤了！抢救不过来……人……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