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嗡的一声：“怎么回事？今晚谁的值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声音压抑着愤怒：“……本来是林晓梅的班。她不是又要请假吗？临时让小张顶的。小张刚独立值班不久，经验不足，交接班时林晓梅也没说清楚病人下午那阵胸痛加重的情况……观察记录没做到位…发现时已经……”
轰！
我全身的血都凉了。
手在抖。
这……是第几个了？
四天？
因为人员频繁调动，因为顶班的人疲惫不堪，因为交接疏漏……
这，是第三条人命了。
一条调休单，背后是三条人命的代价！
电话还没放下，手机又响了。
是卫生局的领导。
接起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陈远！你怎么搞的！医院管理如此混乱！接连出事！网络舆论一塌糊涂！你到底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滚蛋！”
我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解释？说是因为一个护士总请假？
领导会信吗？他只会觉得我无能，推卸责任！
挂了电话，我瘫在椅子上。
浑身冰冷。
里外不是人。
同事怨我。网友骂我。领导训我。三条人命压着我。
我他妈这个院长，当得像个孙子！
窗外，华灯初上。
我却觉得一片漆黑。
憋屈。太他妈憋屈了！
浑浑噩噩地下班，开车回家。
脑子里全是那片空白的签名栏，是网友的谩骂，是领导的斥责，是那个心梗病人家属即将到来的痛哭……
嗡——
手机又亮起。
林晓梅夫妇的新微博：
【黑暗终将过去，光明属于努力的人！加油！[爱心]】
配图是她对着镜头握拳微笑，背景是某个高端咖啡馆。
那一刻，我胃里一阵翻腾。
愤怒和恶心直冲头顶。
视线模糊了。
没看到那辆失控冲过绿化带的大货车。
刺眼的远光灯。
巨大的撞击声。
玻璃碎裂的声音。
还有……骨头折断的脆响。
剧痛吞噬一切。
黑暗彻底淹没我之前，我最后看到的，是手机屏幕上，那条微博下面，又一个点赞增加的动画。
还有……水军刷出的新评论：
“院长傻逼！”
……
意识，沉入无边地狱。
………
痛。
深入骨髓的痛。
但……不是被碾压的痛。
是头疼。
熟悉的，被文件和林晓梅气出来的那种头疼。
我猛地睁开眼。
明亮的灯光。
宽大的办公桌。
桌上，那摞待审批的文件最上面——
赫然是那张调休单！
申请人：林晓梅。
理由：“参加‘天使之音’网红孵化训练营（为期三天）”。
日期……是三天前！
我触电般拿起手机。
屏幕上的日期，清晰无比。
我重生了。
回到了林晓梅提交这张索命调休单的那天下午！
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那三条命！还在！
我的憋屈！我的死！
轰——！
无边的怒火，瞬间取代了所有情绪，在血液里疯狂燃烧！
这一次，不一样了。
林晓梅。
王斌。
你们欠我的。
欠那三条人命的。
我要你们——
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