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活动室的灯光有些昏暗,窗外飘着细雨,给九月的傍晚蒙上一层薄纱。苏恪站在窗边,看着雨丝划过玻璃,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
“所以,你就是新来的编剧?”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恪转过身,看见一个高挑的男生倚在门框上。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洗得发白,手里拿着一沓剧本,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像是刚从雨中跑来。
“苏恪。”他简短地自我介绍,走过去伸出手。
“陈泽也,戏剧社社长。”对方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我看过你投来的剧本,很特别。”
苏恪微微点头,没有多言。他向来话少,更习惯用文字表达自己。这次转学到S大,加入戏剧社是他唯一主动参与的活动。
“下周就要开始排新戏了,你能按时完成最终剧本吗?”陈泽也走到桌前,放下那沓纸张,苏恪瞥见页边密密麻麻的批注。
“可以。”
陈泽也笑了,眼角微微上扬:“你话一直这么少吗?”
苏恪只是耸耸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陈泽也的动作。社长的手指修长,翻动纸页时有种奇特的韵律感,像是钢琴家在无声的琴键上练习。
接下来的两周,苏恪每晚都会去活动室修改剧本。陈泽也几乎总在那里,有时指导社员,有时独自揣摩角色。戏剧社是S大最活跃的社团之一,而陈泽也是那种天生的领导者,每个人都喜欢他。
苏恪却恰恰相反。他习惯独处,习惯用观察代替交流。他从没告诉陈泽也,之所以选择加入戏剧社,是因为一个月前偶然看过他们的一场演出。那天陈泽在舞台上光芒四射,苏恪在台下黑暗中,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击中心脏。
“这里,”一天晚上,活动室只剩他们两人,陈泽也指着剧本的一段对话,“男主角为什么突然在这里沉默?观众会不明白他的转变。”
苏恪低头看了看:“有些转变不需要语言。”
“但在舞台上,我们需要让观众看懂。”陈泽也的语气温和却坚定。
“沉默本身就能传递很多东西。”苏恪坚持道。
陈泽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然站起身:“好吧,演给我看。”
“什么?”
“这段戏,你演男主角,我演对手戏角色。让我看看沉默怎么传递情绪。”
苏恪僵住了。写剧本是一回事,表演完全是另一回事。但他看着陈泽也期待的眼神,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场即兴表演堪称灾难。苏恪台词说得僵硬,动作不自然,到了该沉默的那段,他只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明白了,”陈泽也突然说,眼神亮了起来,“你不是要让角色沉默,你是要让他在沉默中崩溃。”
不等苏恪回应,陈泽也开始表演同一段。当他演到沉默部分时,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颤抖,目光从空中一点点垂落到地面,喉结滚动仿佛吞咽着难以言说的情绪。没有一句话,却让人清晰地感受到角色内心的崩塌。
苏恪屏住呼吸。在那一刻,他分不清自己是被表演打动,还是被表演者吸引。
“像这样?”陈泽也抬起头,眼神还带着戏中的情绪。
苏恪只能点头,喉咙发紧。
那晚之后,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陈泽也开始主动找苏恪讨论剧本,有时甚至只是在图书馆碰巧遇到就坐在一起自习。苏恪发现自己在期待这些偶遇,开始注意陈泽也的课程表,知道周三下午他会在北楼上课,周五早上会去体育馆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