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砸在青瓦上碎成齑粉。沈知念被沈南乔按在荷花池里，口鼻涌进刺骨的水，肺叶要炸开。她拼死仰头，瞧见亲姐鬓间金步摇晃得狰狞——那是自己上一世晋位贵人后，赏给姐姐的生辰礼。
“为什么……” 沈知念呛水的嗓音支离破碎。
沈南乔指甲掐进她肩颈，恨得眼尾发红：“你抢了我的选秀、我的恩宠，连陆临江…… 他成了宰相，眼里却只有你这个‘贵人’！这一世，我要你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池水灌进鼻腔的刹那，沈知念终于看清：上一世自己替姐选秀、助书生成宰相，全是笑话。姐姐的妒火，早在“失宠于宫、仰人鼻息”时，烧成了噬人的魔。
“小姐！小姐梦魇了！”
丫鬟芙蕖的惊叫像一把利刃，剖开沈知念混沌的意识。她猛睁开眼，帐子上茜纱被烛火映得昏红，窗外蝉鸣喧嚣—— 不是荷花池的死寂，而是暮春的鲜活。
沈知念攥紧真丝被褥，指节泛白。掌心汗湿，洇开一小片水痕，恍若池水污染的余孽。
“小姐可算醒了！方才您喊‘姐姐’喊得凄厉，婢子差点去请太医……” 芙蕖端着参汤，眼尾还挂着后怕的泪。
沈知念盯着妆奁上晃动的鎏金镜，镜中少女芙蓉面、柳叶眉，是未及笄的鲜活—— 她竟回到了“沈家预备选秀”前三个月！
喉间突然泛起酸涩，她想起上一世：自己是沈家庶女，被嫡母杨氏逼去代姐选秀，成了皇帝的贵人；沈南乔嫁穷书生陆临江，自己念及姐妹情，暗中资助陆临江科考，助他成了宰相。可最后，陆临江纳妾无数，沈南乔因“失宠于夫”迁怒于她，竟在宫宴后，把她骗去废弃宫殿，引燃火油……
“小姐？您怎么哭了？” 芙蕖慌得要拿帕子。
沈知念按住她的手，指腹摩挲帕子上的绣纹—— 这是上一世自己被流放时，芙蕖偷偷塞给她的“保命帕”，帕角绣着的“念”字。
原来，连时间都在怜悯她的不甘。
沈知念闭目，任由记忆如毒蛇噬心：
选秀：杨氏以“庶女无德”为由，逼她替嫡姐沈南乔选秀。那夜，沈南乔假惺惺 塞给她一枚 玉镯：“妹妹生得美，定能被皇上看中，替沈家争光。” 可入宫后她才知，玉镯是“克夫不祥物”，乃沈家早年被弃的聘礼—— 沈南乔早算准她会因“不祥”遭后宫排挤。
助考：陆临江进京赶考时，沈知念每月从月例银子里抠出十两，托人送进陆府。陆临江高中那日，跪谢的不是她，而是沈南乔。他说：“全靠夫人（沈南乔）变卖嫁妆，才有今日。”
焚身：宫宴上，沈南乔给她斟的酒里下了迷药。她被拖进废弃宫殿时，瞧见陆临江搂着新纳的妾室，对沈南乔冷笑：“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还想掌权？沈知念死了，你也该滚去尼姑庵！” 火起时，沈南乔往她怀里塞了半块玉珏—— 那是陆临江当年的定情信物，她终于明白：姐的恨，是恨自己“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却又“不属于她”。
“哐当——”
院外传来瓷盏碎裂声，杨氏的怒骂如惊雷：“贱蹄子养的丫鬟，也敢拦我？庶女就该有庶女的本分，躲在房里装娇弱，当自己是嫡 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