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猛地站起,撞得妆奁上的银镜轻晃。镜中倒影跟着颤,恍若上一世被火舌舔舐的残影。
芙蕖急得要拦:“小姐刚醒,别出去触嫡母霉头……”
沈知念却拂开她,赤着脚往檐下走—— 她要确认,这重生的真实,更要撕开姐姐“重生”的伪装。
月洞门外,杨氏正指着芙蕖骂:“你个小贱蹄子,仗着会几句诗书,就敢拦主子?信不信我卖你去勾栏院?” 芙蕖紧攥扫帚,脊背 绷得像弓弦:“夫人要进小姐 院子,需先通报…… 这是老爷定下的规矩。”
杨氏扬起手,沈知念及时 扣住她手腕:“嫡 母教训丫鬟,怎不叫女儿也学学规矩?”
杨氏没想到她敢现身,愣了瞬才尖笑:“我当谁给这小蹄子撑腰!原是庶女装孝顺呢!你娘当年……”
“我娘是病逝,与任何人无关。” 沈知念截断她的话,指尖在杨氏腕间轻轻一压—— 这是上一世她被苛待时,偷学的点穴小技。杨氏疼得抽气,却见少女垂眸笑:“嫡母若想‘教我规矩’,不如先教姐姐—— 上回我见姐姐房里,供着一尊‘送子观音’,可姐姐连未婚夫都没有,供观音是盼谁生子?”
杨氏瞳孔骤缩,像是被戳中隐秘。沈知念心下更明:姐姐果然也重生了!上一世,沈南乔正是 未嫁先供送子观音,只因她记得“陆临江会纳妾生子”,想提前“占先机”。
回到屋内,沈知念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两只凤凰:一只羽翼丰满,一只羽毛残破。
“小姐 这是……?” 芙蕖看不懂。
沈知念指腹擦去残凰:“上一世,我是那只残凰,被人拔了毛、断了翅。这一世……” 她屈指弹向金凰,“我要做能啄人眼的凤凰。”
芙蕖虽不懂,却重重点头:“婢子信小姐!”
烛花爆响时,沈知念忽闻窗外传来琴弦断声—— 那是沈南乔的闺房方向。她勾唇冷笑:姐姐定是在复盘“重生后该如何算计”,却不知,自己的“算计”,早在她重生的刹那,就成了自己的“把柄”。
夜深,沈知念躺在床上,听着更漏滴答。她摸出藏在枕下的半块玉珏—— 上一世,火海中姐姐塞给她的“遗物”,竟是陆临江早年给沈南乔的定情信物。
“这一世,我要让你们的‘情’,变成刺向彼此的刀。” 沈知念将玉珏埋进枕芯,眸中燃着决绝的火。
卯时三刻,沈怀瑾的管家传话:“老爷请二小姐去正厅,有事相商。”
沈知念对着铜镜,插上那支银鎏金步摇—— 这是上一世她被封贵人后,皇帝赏的物件。今日,她要戴着它,去赴一场“嫡女名分”的局。
走廊上,木屐叩地声清脆。沈知念知道,沈南乔的“重生剧本”里,“妹妹代姐选秀、成贵人后失宠”是核心戏码;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弄的“棋子”。
转角处,她与沈南乔打了个照面。沈南乔穿着月白锦裳,笑盈盈道:“妹妹脸色不好,可是梦魇未消?”
沈知念回望她,眼尾扬起似有似无的弧度:“姐姐关心我,不如把《绿罗裙》的图谱借我—— 听说皇上当年对先皇后的绿罗裙念念不忘呢。”
沈南乔的笑瞬间僵在脸上,指尖掐进掌心—— 这图谱,是她上一世费尽心机从姜家弄来的“宫密”,妹妹怎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