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罗裙?”席间有人低声惊呼。
这三个字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绿罗裙》图谱,不仅是先帝御赐,更是皇后最钟爱的款式。谁若能在选秀时穿上仿照此图谱缝制的罗裙,无疑会给皇帝和皇后留下深刻印象。
但同样,这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便会背上“僭越”或“不敬”的罪名。
沈南乔握着帕子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她没想到,沈知念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当众提出这个要求!
上一世,她就是在选秀前,“好心”将《绿罗裙》送给了沈知念。沈知念穿着它入宫,果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被封为贵人。但好景不长,不久后便因“冲撞”皇后的亲妹姜婉宁,被当众掌嘴,打入冷宫,最终凄惨死去。
这一世,她本打算故技重施。没想到,沈知念竟主动开口索要,还冠上了“为沈家争光”的名头。
如果她不给,便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小气,不支持妹妹;如果她给了,那便是她心甘情愿,日后若出了什么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沈南乔的脑中飞速运转,面上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妹妹说笑了,一幅图谱而已,姐姐怎会吝啬。只是那图谱乃先帝御赐,是母亲的心头好,姐姐也做不得主。”
她巧妙地将皮球踢给了杨氏。
杨氏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在两个女儿之间流转。她自然知道《绿罗裙》的分量,也明白沈南乔的心思。但沈知念今日的表现,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新认”的女儿。
“知念啊,”杨氏缓缓开口,“《绿罗裙》图谱确是稀世珍宝,且意义非凡。你若只是为了在秀女中出风头,母亲劝你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宫廷之中,伴君如伴虎,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沈知念垂眸,语气恭敬:“母亲的教诲,女儿铭记在心。但女儿所求,并非只是为了出风头。女儿只是想借这图谱,揣摩其中的针法与纹样。女儿相信,凭自己的手艺,定能缝制出一件既合规矩,又能展现诚意的衣裳。”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氏:“母亲常说,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女儿只想证明,即便是庶出,也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为家族带来荣耀。”
这番话,情真意切,掷地有声。席间几位族老纷纷点头,看向沈知念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
沈怀瑾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终于开口:“罢了。杨氏,图谱虽珍贵,但终究是死物。若知念真有此心,你便拿出来,让她瞧瞧。”
“老爷……”杨氏还想说什么。
“让她瞧瞧。”沈怀瑾的语气不容置疑。
杨氏无奈,只得点头应允。
沈南乔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她笑容温柔地对沈知念说:“妹妹,既然父亲开口了,那姐姐明日便亲自将图谱送到你院中。希望妹妹能如你所说,缝制出一件让所有人都惊艳的衣裳。”
“多谢姐姐。”沈知念盈盈一拜,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宴席散后,夜色深沉。
沈知念回到自己的院中,丫鬟芙蕖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今日在正厅,老爷真的……”芙蕖话未说完,便被沈知念抬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