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姐。」
魏昭月没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一股冷冽的梅香钻入我的鼻腔，和昨夜那暧昧的气息截然不同。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指尖冰凉。
这个动作，极其轻佻，也极其羞辱。
尤其是在魏腾面前。
我能感觉到魏腾的视线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陈玄，听说我弟弟要给你派个好差事？」魏昭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我们三人耳中。
我的身体僵硬，不敢动弹。
我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这个女人，心思比海还深，我永远也猜不透。
「姐，你这是干什么？别吓着阿玄。」魏腾上前一步，想打个圆场。
「我吓着他了？」魏昭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手指在我下颌上轻轻划过，「他胆子大着呢，是吧，陈玄？」
我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是。」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顺着她。
得罪魏腾，我最多是皮肉受苦。
得罪魏昭月，我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满意地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碰过我的手指，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然后，她将丝帕随手丢在桌上。
那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盛开的曼陀罗，是她独有的标记。
「弟弟的命令，你听着就是。」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转身看向魏腾，「不过，我的人，你用完了，记得还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雅间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魏腾的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块丝帕，像是要把它盯出个窟窿。
他当然听懂了魏昭月的潜台词。
「我的人」，这三个字，是在宣示主权。
也是在警告他，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过了许久，魏腾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陈玄，你跟我姐，什么时候……」
「世子明鉴！」我立刻单膝跪地，「我只是大小姐的一条狗，绝无二心！」
我不敢有任何辩解。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在这些权贵面前，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魏腾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良久，他才冷笑一声，将我扶了起来。
「最好是这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
他拿起桌上的银票，塞进我怀里。
「去吧，按照我说的做。柳清妍那边，我会安排好。你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倾慕者。」
「倾慕者」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我躬身领命，退出了雅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被夹在了京城最不能得罪的姐弟俩中间。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刚走到楼下，一个小厮匆匆跑来，递给我一个食盒。
「陈哥，大小姐赏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甜的。
我记得，有人说过，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是驯兽的基本功。
看来，在魏昭月眼里，昨晚的事，不过是一场心血来潮的驯兽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