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辞的目光扫过纸上的朱砂指印，瞳孔骤缩。他终于想起离京前，沈知意递过来的那叠文书，当时他一心记挂着苏伶仃，竟看都没看就签了。
"你算计我？"他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算不上算计。"沈知意将文书收回袖中，"只是侯爷自己选的路。"
苏伶仃突然在马车上哎哟一声，捂着肚子蹙眉："侯爷，我、我肚子疼..."
顾晏辞立刻忘了方才的争执，翻身下马将她打横抱起："沈知意，你给我等着！"
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萧策低声问："没事吧？"
沈知意摇摇头，指尖却冰凉。原来被人那样珍视的感觉，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顾晏辞回到侯府时，正撞见管家指挥着下人搬东西。苏伶仃的陪房趾高气扬地站在院子里，指挥着将沈知意的嫁妆往库房里挪。
"住手！"顾晏辞将苏伶仃交给丫鬟，大步流星地冲进内院。
沈知意住了三年的清晖院，此刻已是人去楼空。梳妆台上的铜镜蒙了层薄灰，墙角那盆她亲手养的兰草，不知被谁摔在地上，泥土撒了一地。
"她的东西呢？"顾晏辞抓住一个小厮的衣领，眼底布满红血丝。
小厮吓得瑟瑟发抖："夫、夫人说，这些都是侯爷送的，她不要了..."
顾晏辞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他想起沈知意刚嫁来时，抱着那盆兰草笑得眉眼弯弯："侯爷你看，这是我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品种。"
那时他还笑着揉她的发顶："以后侯府的后院，都归你打理。"
如今诺言犹在耳畔，人却已走远。
"侯爷。"苏伶仃扶着腰走进来，脸上带着委屈，"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要不我去求求她回来？"
顾晏辞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不必了。"
他转身往外走，苏伶仃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沈知意正在萧策送来的新宅里整理行装，青禾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夫人，不好了！沈家出事了！"
沈知意握着梳子的手一顿："怎么了？"
"听说沈大人的库房走水，丢了好多值钱的东西，还有...还有沈夫人的头发，一夜之间全掉光了！"青禾急得直跺脚，"他们说，是您带走了沈家的福气，让您赶紧回去！"
沈知意冷笑一声。叔父沈明远当年霸占了她父亲的爵位，将她母亲留下的嫁妆克扣大半，如今出事了，倒想起她这个弃女了。
"不去。"她将一件月白披风叠好，"让他们闹去。"
可没过多久，皇后派人来了，说是沈家闹到了宫里，若她不回去镇着，怕是会影响与将军府的婚事。
"罢了。"沈知意叹了口气，"我回去看看。"
她没想到，这一回去，竟撞上了苏伶仃。
那女子穿着一身华贵的蜀锦旗袍，正坐在沈家的正厅里，手里把玩着沈母的玉镯，见到沈知意进来，立刻笑着起身："姐姐可算回来了，沈家上下都等着您呢。"
沈知意没理她，径直走到沈明远面前："叔父找我何事？"
沈明远咳了两声，摆出长辈的架子："知意，你如今要嫁入将军府，也是沈家的荣耀。只是家里出了这等事..."
"与我无关。"沈知意打断他，"当年我离开沈家时，你们可是说过，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