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通传,沈氏求见皇后娘娘。"她将一枚雕着缠枝莲的玉牌递过去,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据说当年皇后还是太子妃时,曾与母亲义结金兰。
暖阁里熏着清雅的檀香,皇后握着她的手,叹息声里满是疼惜:"傻孩子,受了这么多委屈,怎么不早说?"
沈知意趴在皇后膝头,积攒了三年的泪终于决堤。她从不是软弱的人,只是在顾晏辞面前,总忍不住想依赖。可当那封只字不提她的信抵达时,她才明白,有些依赖,本就是错的。
"娘娘,我想和离。"沈知意抬起通红的眼,"可我无处可去。"
皇后抚着她的发顶,忽然眼睛一亮:"本宫倒有个人选。"
三日后,沈知意在城郊别院见到了萧策。
传闻中这位镇北将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罗,十三岁上战场,十八岁封将,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可眼前的男子一袭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把折扇,眉眼清俊得像幅水墨画。
"沈姑娘。"萧策拱手时,耳尖微微发红,"姨母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
皇后说,萧策因常年征战落下病根,厌恶朝堂联姻,偏偏将军府就他一个独苗,催婚催得紧。
沈知意点头:"将军的顾虑,娘娘也同我说了。"
萧策突然把折扇往腰间一插,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文书:"这是我名下的田契地契,这是银票,这是...这是我写的和离书模板,若日后我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走。"
他语速极快,像是怕被打断:"我知道你刚从侯府出来,心里定然不好受。但我萧策向来说一不二,娶了你,便会护你周全。"
沈知意望着他紧张得泛白的指尖,忽然笑了:"好,我嫁。"
萧策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你、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沈知意起身行礼,"将军是君子,知意信得过。"
她其实还有后半句没说——比起顾晏辞的虚情假意,萧策的坦诚,反倒让她觉得安稳。
婚期定在三月初八,离现在还有半月。
萧策似乎格外看重这场婚事,每日都变着法子来找她。有时是送些新奇的玩意儿,有时是拉着她去逛庙会,明明是个在沙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在她面前却总是笨手笨脚。
"沈姑娘,你看这糖画怎么样?"他举着个歪歪扭扭的兔子,耳朵还掉了一只。
沈知意接过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痕迹。她忽然想起顾晏辞的手,总是白皙修长,抚琴时好看得紧,却从未为她做过一件粗活。
"将军有心了。"她咬了口糖画,甜意漫到心底。
两人正站在绸缎庄门口说笑,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顾晏辞骑着黑马疾驰而来,身后跟着辆华丽的马车,车帘掀开,苏伶仃探出头来,珠翠环绕,早已不是当初那副素净模样。
"姐姐。"苏伶仃娇笑着,手轻轻抚上小腹,"我和侯爷回来啦。"
顾晏辞勒住缰绳,目光落在沈知意和萧策交握的手上,脸色瞬间沉如锅底:"沈知意,你这是做什么?"
沈知意还没开口,萧策已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顾侯爷,请自重。"
"自重?"顾晏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教训我自己的夫人,与你何干?"
沈知意从萧策身后走出,将那纸和离书举到他面前:"侯爷看清楚,这是您亲手签下的。从您落笔那日起,我沈知意,便与你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