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绣了三月的并蒂莲锦帕还没送出,丈夫就为外室撕碎承诺——“生辰年年有,阿璃跑了,我得去追”。
三载婚姻,她是京城笑柄:侯府主母空悬,夫君为外室三番五次弃她而去,连她父亲留下的绸缎庄,都被换成外室爱吃的南海珍珠。
直到那封他看都没看就签下的和离书曝光,她才幡然醒悟:这三年情深,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笑话。
“搬空嫁妆,烧了嫁衣,从此永宁侯府,再无我沈知意!”
她转身离府,却撞进一个意想不到的怀抱。
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阎罗将军”,红着脸递上全部身家:“田契地契银票都给你,这是和离书模板,我若不好,你随时走……娶你,我护你。”
沈知意十七岁生辰的烛火,被穿堂而过的夜风卷得噼啪作响。
她指尖捏着那方绣了整整三月的并蒂莲锦帕,指节泛白。堂屋门被猛地撞开,顾晏辞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子。
"侯爷。"沈知意起身时,椅脚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今日..."
"备好的文书在哪?"顾晏辞扯掉腰间玉带,墨发凌乱地垂在颊边,那双曾让她魂牵梦绕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不耐,"阿璃又跑了,我得亲自去江南一趟。"
沈知意喉头发紧,将锦帕往袖中塞了塞:"可您昨日答应过,要陪我过生辰..."
"生辰年年有。"顾晏辞从案上抓过文书,蘸了朱砂胡乱摁下指印,"等我把人带回来,便给她个名分。"他转身时扫过沈知意发白的脸,嗤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走?"
沈知意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忽然想起三日前他也是这样,抓起文书便匆匆离去。那时她心慌意乱,竟没看清他签下的,是她熬夜誊写了七遍的和离书。
青禾端着热腾腾的桂花糕进来时,正撞见自家小姐伸手去够烛台。青瓷碗坠地的脆响里,沈知意指尖已经燎起一串水泡。
"夫人!"青禾扑过来攥住她的手,"您这是何苦!"
沈知意望着满地碎瓷,忽然笑出声:"青禾,你说这侯府的地砖,是不是比沈家的青石板还凉?"
三年前她嫁入永宁侯府时,十里红妆从朱雀大街排到护城河边。顾晏辞骑着白马上,朝轿中的她伸手,说"知意别怕,以后有我"。那时她信了,信到连父亲留下的那间城南绸缎庄,都交由他的管家打理。
可自打去年春天,顾晏辞从南巡路上带回那个叫苏伶仃的女子,一切都变了。
那女子住在城郊别院,据说曾在山匪窝里救过顾晏辞。沈知意按捺着心口的涩意,备了厚礼随顾晏辞去道谢。苏伶仃坐在顾晏辞亲手搭的秋千上,素白裙裾被风掀起,像只欲飞的蝶。
"侯夫人。"苏伶仃晃着秋千,银铃似的笑声里裹着淬毒的针,"听说您嫁过来三年,连个庶出的孩儿都没捞着?也是,侯爷的心不在这,您守着这空宅子,不觉得冷清吗?"
沈知意当时只淡淡拂开被风吹乱的鬓发:"苏姑娘若真心敬侯爷,便该知侯府规矩。"
苏伶仃却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规矩能拦得住人心吗?侯爷夜里喊的,可都是我的名字。"
顾晏辞恰好回来,见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竟笑着揉了揉苏伶仃的发顶:"阿璃就是直率,知意你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