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子亲军都指挥使，世人眼中的人间阎罗，执掌诏狱，手下亡魂无数。
可她不知道。
她只当我是那个雪夜被她捡回医馆，连药钱都付不起的穷酸书生萧策。
当赐婚的圣旨送到我面前，要我迎娶内阁首辅的千金时，我正想着怎么跟她坦白一切。
可我等来的，是人去楼空和一张字条。
【攀龙附凤，好自为之。萧策，我们两清了。】
字迹瘦金，力透纸背，一如她决绝的性情。
三月后，我于江南烟雨中找到了她。她的小腹微隆，眼神却冷得像一把冰刀，直接抵在了我的喉咙上。
“回去告诉你的新主子，再敢踏入我济世堂半步，休怪我让他一尸两命！”
01
“大人，宫里来人了。”
亲信卫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沉稳如钟。
我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宣纸上，一个“芷”字墨迹未干。
“知道了。”
我起身，将那张纸折好，塞进怀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推开门，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正满脸堆笑地候着，那身明黄的衣袍在略显阴森的镇抚司衙门里，格外扎眼。
“哎哟，萧大人，可叫咱家好等。”太监的嗓音尖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总管，何事劳您大驾？”
王总管是官家身边的贴身内侍，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能亲自来我这诏狱，事情小不了。
他展开明黄的圣旨，清了清嗓子，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衙门里回荡：“制曰：镇抚司都指挥使萧策，青年才俊，克己奉公，特赐婚内阁首辅张敬之独女张若兰，择日完婚，钦此！”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张敬之，当朝首辅，权倾朝野。他的独女，未来的国舅爷。这是天大的恩宠，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青云路。
我手下的几个千户、百户已经跪了一地，山呼万岁。
我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身影，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水，总带着三分悲悯，七分执拗。她说，我叫云芷，济世救人，是我毕生所愿。
她说，萧策，你一个穷书生，别整天打打杀杀的，好好考个功名，我等你。
她说，等你中了状元，我就嫁给你，不要你的状元红袍，只要你平安。
我，萧策，二十四岁，官居正三品，执掌锦衣卫，天子爪牙。
可在我心里，我只是云芷的穷书生。
王总管见我迟迟不接旨，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萧大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他的话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催促。
我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丝绸。我的手很稳，稳到能在一息之内，用绣春刀割断任何一个人的喉咙。可现在，这薄薄的一卷圣旨，却重若千钧。
卫青在我身后，低声提醒：“大人，接旨吧，别让王总管难做。”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了圣旨。
“臣，萧策，谢主隆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