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萧衍为讨好新妃要夺我封号那日,我正在北境战场收殓将士遗骸。

圣旨念完,三十万将士齐齐起身,铁甲铮鸣

我轻抚将士脸上未干的血迹笑了:“回京。”

太和殿上他搂着新妃讥讽:“女子为帝,亘古未有。”

我身后铁骑枪戟顿地,声震九霄:“参见陛下。”

“现在有了。”

后来他跪在太庙前痛哭:“皇姐,朕知道错了。”

我俯身为他拭泪:“迟了,这江山我要亲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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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风裹着血腥气,卷起残破的「镇北」战旗。

我单膝跪地,用浸透烈酒的帕子擦拭少年将士脸上的血污。

他喉间的箭孔深得能看见白骨,凝固的血痂下,还能辨认出眉眼间未脱的稚气,他才十六岁,是三个月前瞒着爹娘偷偷投军的农家子,昨日还笑着说要把首功换的赏银给妹妹买花钗。

“殿下,京中来人了。”亲卫秦风的声音像被北境的寒风冻裂,带着沙砾般的涩。

我没抬头,指尖抚过少年冻硬的睫毛:“让他等着。”

信使在帐外踱步的声响越来越急,靴底碾过冻土上的血痂,发出细碎的碾压声。

终于,他不耐烦地掀帘而入,明黄的圣旨卷轴在昏暗的帐内泛着刺目的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萧楚恃宠而骄,目无君上,屡抗皇命,即日起革去‘镇北’封号,贬为庶人,即刻回京待罪——”尖细的嗓音刺破帐内的死寂,像一根冰锥扎进每个将士的耳朵。

恰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一名斥候踉跄奔入,扑跪在地时带进一阵寒风,“将军!朝廷又削减了我们的粮草,说是要充作贵妃寿宴之用!”

风突然更冷了,帐外传来三十万将士压抑的喘息,甲胄摩擦的轻响里,那单薄到遮不住寒的冬衣里是按捺不住的怒火。

我轻轻合上少年不肯瞑目的眼,指尖沾着他最后一点未散尽的温热。

“陛下在做什么?”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盖过了信使的余音。

秦风的头垂得更低:“回殿下,宫里的人说,陛下昨正陪林贵妃在暖阁试穿新得的雪狐裘,那狐裘……用了七十张北境白狐皮。”

我低头看掌心那抹刺目的红,忽然笑了。

北境的白狐是祥瑞,将士们宁可冻裂手脚也不肯伤它们,去年冬猎时,有个小兵为护一只幼狐断了腿。

如今,这些生灵的皮毛竟成了后宫女子衣襟上的点缀。

起身时,帐外的十万残兵已默默列阵。甲胄上的缺口还凝着黑血,断了的枪头缠着布条,唯有攥紧兵器的手,指节泛白,眼神亮得像要燃起来。

“他们说,我们在北境浴血三年,不如七十张狐皮金贵。”

寒风吹过染血的战旗,卷起雪沫扑打在将士们皲裂的脸上。我目光扫过那些残缺的甲胄,那些尚未愈合的伤疤。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句诗从齿间碾出时,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裂冰”剑铿然出鞘,剑身在北地寒风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我举起这把饮过无数敌血的佩剑,声音沉如冻土:

“既然不能共患难,又怎能任由他富贵,这道理,要是京中那些人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