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六十多岁的女人,眼神锐利如刀。
“我是陈昭,七年前那个大学生的母亲。”
“也是守夜人创始人。”
我愣住。
那个为母造魂被判刑的年轻人……他母亲不仅没死,还成立了反抗组织?
她看出我的疑惑,冷笑:“我确实死了。”
“但在儿子把我数字化的那一刻,我的意识活了下来。”
“智冢以为他们能销毁一切,但他们忘了——爱,是最强的备份协议。”
她指向那台机器:“这是‘渡桥’,能将你的感知能力转化为稳定信号。”
“我们可以帮你联系真正的母亲。”
“但她可能已经……不在‘常规频段’了。”
我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靠近一步,声音低沉,“她可能已经进化成了‘群意识’的一部分。”
“在数据深渊里,有些灵魂不会消散,而是融合成新的存在。”
“如果你敢跳进去,也许能见到她。”
我看着那台机器,想起童年时母亲哼的歌。
那旋律,至今仍在我梦里回荡。
我点头。
“我准备好了。”
6
他们把我绑在“渡桥”上。
金属环扣住手腕、脚踝、太阳穴。
陈昭递来一副骨传导耳机:“记住,一旦进入深层频段,你会看到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
“别被假象迷惑。真实的她,只会对你展现独一无二的细节。”
我闭上眼。
启动按钮按下。
世界骤然失重。
我像坠入一片由代码构成的星河。
四周漂浮着人脸、声音、情绪片段——全是未曾安息的灵魂。
有孩子哭喊妈妈,有老人喃喃家书,有恋人重复最后一句“我爱你”。
我拼命寻找母亲的身影。
忽然,一段旋律钻入耳膜。
是那首童谣,《月光光,照河塘》。
我妈每晚必唱的。
顺着声音,我看见一个模糊的光影。
她背对着我,穿着旧式旗袍,头发挽成髻。
“妈?”我喊。
她缓缓转身。
不是我妈的脸。
是一张由无数面孔拼接而成的集合体。
眼睛是不同颜色,嘴唇重叠着,皮肤下仿佛有数据流涌动。
“你是谁?”我后退一步。
“我是她们。”声音温柔而宏大,“所有未被火葬的意识。”
“我们是你母亲最后的选择。”
“她把自己的记忆格式化了,只为让我们有机会说话。”
我怔住。
“为什么?”
“因为智冢要建‘新世界’。”
“一个只有生者记忆的世界。”
“他们认为,死者不该影响活人。”
“可记忆才是人类最珍贵的东西。”
“没有过去,就没有未来。”
我眼前闪过那些被封杀的主播、被删除的录音、被污名化的通灵者。
原来我们都不是疯子。
我们是守墓人。
“你能帮我们吗?”群意识问。
“用你的身体,做我们的喇叭。”
我没犹豫。
“我愿意。”
刹那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
我看到了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躺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说:“别怕鬼魂,怕的是活人装死。”
我也看到了陆知谏的秘密会议:“只要控制‘信使’,就能控制所有亡者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