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碰触她的衣角,像是濒死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他抬起头,猩红的眼底水光弥漫,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带着全然的哀恳和绝望:

“念念…求你…看我一眼……”

“孩子……我们的孩子……求你……别不要我……”

画廊里安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

温念垂眸看着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凌乱的发丝,卑微的姿态。那个曾经连一句温和话语都吝于给予她的男人,此刻正跪在她脚边,泣不成声。

她的心口,难以抑制地泛起细密的疼。

但过去半年的冰冷和那个听到“薇薇”名字的夜晚,太痛了。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只是护着小腹的手,微微收紧。

阳光透过玻璃,将三人身影拉长,故事仿佛才刚刚开始。

而跪地的沈肆明白,他漫长的、灼心的追妻火葬场,或许终于看到了一丝熹微的曙光。

4 赎罪之路启程

尽管赎罪的路,才刚刚开始。

阳光被落地窗切割成块,安静地铺在画廊的原木地板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浮动。

沈肆跪在那里,膝盖砸地的闷响似乎还在空气里回荡。他仰着头,猩红的眼底水光潋滟,死死锁着温念,像濒死的囚徒仰望唯一的赦免。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指尖不受控地细微颤抖,不敢真的碰到她。

“念念…”他又唤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几乎碎裂,“孩子…我们的孩子…”

温念护着小腹的手收紧了些。宽松的杏色长裙布料被她攥出褶皱。她看着他,看着这个从未在她面前低过头的男人,此刻的狼狈和绝望如此真实,几乎要凿穿她冰封的心防。

几乎。

她眼前闪过他接到苏薇薇电话时骤然亮起的眼神,闪过他拿起外套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闪过那个清晨他唇角冰冷的讥讽——“欲擒故纵也要有个限度”。

那点几乎涌出的酸涩,迅速被更坚硬的东西覆盖。

她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哀求的视线,声音平直,没有波澜:“你认错人了,先生。”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肆的心口。

他身体猛地一晃,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旁边的秦屿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隔在了沈肆和温念之间,姿态温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维护:“这位先生,您似乎情绪不太稳定。如果需要帮助,我可以帮您联系医生。或者,请您离开。”

沈肆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同冰锥刺向秦屿。那是一种被侵犯了所有物的本能敌意。他无视了秦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抓住温念的手腕,仿佛只要抓住,她就不能再从他眼前消失。

“温念!你看清楚!是我!沈肆!”他的声音拔高,带着崩溃边缘的疯狂,“跟我回去!”

温念在他试图靠近的瞬间,往后又退了一小步,脊背轻轻抵在了放画架的桌沿,寻求着一点支撑。这个细微的躲避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沈肆的动作僵住了,伸出的手停滞在空中,颓然垂下。

画廊里其他的店员和零星的客人早已被这阵仗惊动,窃窃私语声窸窣响起,好奇、探究的目光落在沈肆身上,将他此刻的失态放大得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