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办公楼空旷安静，只有他们这间办公室还亮着灯。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丝敲打着玻璃，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
气氛有些微妙。高效的讨论间隙，偶尔会陷入短暂的沉默。雨声和键盘敲击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突然，整栋大楼的灯猛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断电了！
办公室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电脑屏幕断电前残存的微弱荧光和窗外透进来的、被雨水模糊的路灯光。
“啊！”苏晚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手臂。绝对的黑暗和突如其来的寂静（雨声反而衬得楼里更静）触发了她内心深处对不可控环境的恐惧。她习惯于一切都在计划和掌控中，包括光线和声音。
“别怕，应该是线路故障或者跳闸了。”江辰的声音立刻在黑暗中响起，依旧稳定温和，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坐着别动，我手机有电筒。”
一束光亮起，驱散了浓稠的黑暗。江辰举着手机，光线从他下颌向上打去，让他的面部轮廓在明暗交错中显得更加柔和。
“看来今晚是没法继续了。”他无奈地笑了笑，“雨好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你怎么回去？开车了吗？”
苏晚摇摇头，她住得近，平时都是步行。
“我也没开车。”江辰看了看窗外的大雨，“这个时间，这个天气，打车估计很难。看来我们得在这里等一会儿了。”
他举着手机，很自然地在苏晚旁边的工位坐下，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光晕圈出一小片温暖的范围。
沉默再次降临，但不同于之前的微妙，此刻的沉默因为黑暗和狭小的光域，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为了打破尴尬，江辰找了个话题：“说起来，苏工，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选择声音分析这个领域？尤其是心音这样……比较偏门的方向。”
苏晚在黑暗中蜷缩了一下手指。很少有人问她这个。
“……因为声音不会说谎。”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回答，仿佛在黑暗中更容易袒露心声，“数据可能会被修饰，表情可以伪装，但声音的频谱，尤其是无意识状态下产生的声音，比如心跳……它最真实。”
江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在医院里，听诊器就是我的另一双眼睛。每一次心跳，无论强劲还是微弱，都在讲述一个生命最真实的状态。”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点笑意，“不过，像你这样能‘听’出别人情绪状态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那天在体验馆，确实吓了我一跳。”
提到初遇，苏晚有些不好意思：“那是……职业习惯，抱歉。”
“不用道歉，很厉害。”江辰的语气很真诚，“就像拥有一种超能力。”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工作聊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大多数时候是江辰在说，苏晚简短地回应。但在手机电筒营造的这个小世界里，苏晚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排斥这种缓慢的、带着温度的交流了。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成了柔和的伴奏。
大约过了半小时，电还没来，雨势却小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