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突然剧烈摇晃。瓦片雨点般砸落,每片碎瓦上都刻着咒文。我挥刀劈开坠落的横梁,火星溅到身上却变成黑虫。
它们往我皮肤里钻。
红线疯狂绞杀黑虫,可每死一只虫,我视野就更红一分。最后整个世界变成血池,池底沉着无数个我——每个都被红线缝着嘴,眼眶里爬出殷九霄的傀儡丝。
“陆昭!”
白露的声音刺破血雾。她斩断缠住我腰身的傀儡丝,官服已经被血浸透。黄绢圣旨在她手里燃烧,火光照出她腕间溃烂的咒印——和殷九霄的一模一样。
“现在!”她把我推向星图中央,“用共命蛊反噬他!”
我举起发烫的刀。
刀尖对准的却不是星图,而是自己心口。
殷九霄的狂笑突然卡住。红线从我七窍里喷射而出,它们不是攻向他,而是缠住我自己的四肢。
“你教我的。”我盯着刀身上映出的那双猩红眼睛,“愤怒是诅咒的饵料。”
刀锋捅进心口的刹那,观星台所有命线同时绷断。老皇帝脖颈喷出黑血,而殷九霄的白衣突然渗出血斑——和我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白露的银丝勒住我喉咙:“你疯了吗?”
“是啊。”我咳着血笑起来,“不是要弑神吗?”
赤瞳的残骸突然从梁上坠下。猫尸炸开的血雾里,浮现出殷九霄苍白的脸——他心口插着半截红线,另一端连着我碎裂的封魔钉。
“好孩子。”他抹着唇边血沫,“我们果然……”
子时三刻的钟声淹没了后半句。
第4章
子时三刻的钟声里混着猫叫。
我蹲在停尸房的横梁上,数着下面第七具女尸。月光透过窗棂,把她们青白的脸切成碎片。
所有尸体都少了右手腕。
切口平整得像被什么利器瞬间切断。我翻下横梁,靴底踩到黏腻的东西——不是血,是半凝固的命线残渣,还在微微抽搐。
"好看吗?"
殷九霄的吐息突然贴上我后颈。他手指从我耳后滑到手腕,指尖沾着停尸房的霉斑,却在碰到我命线的瞬间变成猩红色。
我反手就是一刀。
刀刃穿过他的虚影,砍在青砖上迸出火星。那些火星没熄灭,反而聚成小小的星图——正是观星台地上刻着的样式。
"他们管这个叫采药。"殷九霄的虚影蹲在女尸胸口,手指戳进她空洞的腕骨,"命线离体七天不腐,就能炼成傀儡丝。"
我握刀的手在抖。不是恐惧,是脊椎里残余的封魔钉在发烫。那些红线又开始在皮下蠕动,像嗅到血腥味的蚂蟥。
殷九霄的虚影突然凝实。他抓起女尸的断手按在我刀上:"你杀赤瞳那晚,白露没告诉你?每根傀儡丝都要用活人命线喂养。"
断手突然腐烂。蛆虫从指缝里涌出,每只虫背上都浮着咒文——和我心口那团东西表面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踢翻停尸台。尸体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月光照亮她们脖颈后的咒印。椭圆形的,边缘带着细齿,像被什么虫子咬出来的。
"你也有。"殷九霄的指甲刮过我后颈,"只不过我的齿痕更深。"
红线突然暴起。它们这次没攻击殷九霄,反而缠住我的刀往自己心口送。刀尖刺破衣料的刹那,停尸房所有烛火同时变成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