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们坐了起来。
她们用光秃秃的右腕指着我,断口处伸出半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在空气里扭动,渐渐凝成我熟悉的形状——老皇帝脖子上的漆黑锁链。
殷九霄拍手轻笑。他的白靴踩过满地蛆虫,每步都在青砖上留下血脚印:"现在明白了?白露为什么专挑雨夜训练你?"
我砍断最先扑来的尸傀儡。刀锋划过丝线的瞬间,后颈突然剧痛——咒印在发烫,烫得像是有人用烙铁在上面写字。
"因为雨水能冲淡血腥味。"殷九霄的声音忽远忽近,"就像用朱砂画符前,得先用清水研墨。"
尸傀儡的丝线缠上我脚踝。它们不是要攻击,而是在往我皮肤里钻。每钻进一根,我视野就多出一重画面——
看见白露在雨夜提着灯笼,灯笼纸是用人皮糊的;
看见赤瞳蹲在尸体堆上,猫爪按着的每具尸体都缺了右手腕;
看见我自己跪在星图中央,心口插着七根银钉,钉尾都连着傀儡丝。
"陆昭!"
白露的银丝破窗而入,绞断缠在我脖子上的丝线。她官服下摆沾着泥水,腕间铃铛响得像催命符。
殷九霄的虚影开始消散。他退到月光边缘,嘴唇开合说了句什么。我看不懂唇语,但红线突然在我耳道里震动,把这句话烙进鼓膜:
"子时三刻,采药人该收割了。"
白露的符咒拍在我背上。剧痛让我跪倒在地,咳出两口黑血。血滴在地上没散开,反而聚成小虫,飞快地爬向那些尸傀儡。
"起来。"她拽着我后领拖到窗边,"看清楚那些断腕。"
月光突然大亮。尸傀儡们的断腕切口浮现出符文,和我封魔钉上的咒纹一脉相承。
"不是收割。"白露的指甲掐进我肩膀,"是移植。"
远处传来打更声。赤瞳残缺不全的尸体突然从房梁坠下,猫眼里爬出细丝,连上了我的右手腕。
剧痛中我恍惚看见——十五岁雨夜里,白露给我的那把刀,刀柄上缠的根本不是什么脐带。
是半截被割断的命线。
第5章
白露的匕首硌得我掌心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