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障鬼身权益，严禁恶意刷怪！】
【我们要补充怨念能量棒！拒绝空肚子上岗！】
我：“……”
大脑的恐惧处理中枢，宕机了。
我是不是吓出幻觉了？这些牌子上的内容……怎么透着一股子熟悉的、社畜的酸楚？
餐厅里依旧死寂，只有绿色烛火噼啪作响。群鬼沉默地举着牌，用那种被生活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眼神望着我，场面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却又……却又他妈的好笑？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梦。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一阵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从餐厅最阴暗的角落传来。
所有鬼，包括我，都循声望了过去。
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木桶，一个高大的身影蜷缩在那里，肩膀一抽一抽。他穿着漆黑的古典礼服，但沾满了灰尘，肩膀垮塌，看上去……伤心极了。
是那个追我的东西？听起来不像。刮指甲的那位没这情感表现力。
我鬼使神差地，压低声音问离我最近的那个滴水女鬼：“那……那位……怎么回事？”
女鬼翻着她没有瞳孔的白眼，用一种泡水泡久了的、咕噜咕噜的嗓音抱怨：“老板……嗝……又哭了……说……说三百年没休过假了……嗝……压力大……KPI完不成……”
老板？Boss？KPI？！
我眼角抽搐着，小心翼翼地从群鬼中间穿过。它们居然真的就让开了一条路，甚至还把举着的抗议牌子往我眼前又递了递，生怕我看不清。
我蹭到角落，看清了那个身影。
这绝对是这个副本的终极Boss！苍白的皮肤，猩红的瞳孔，周身弥漫的低气压和恐怖能量几乎凝成实质，能让任何玩家瞬间掉SAN值的那种。
但现在，这位大佬正抱着膝盖，哭得像个五百斤的孩子。
“三百年……三百零七年四个月又五天……”他抽噎着，声音低沉磁性，但内容全是悲愤，“没有周末！没有年假！没有病假！随叫随到！节假日还要搞突袭惊吓促销活动！玩家水平一届比一届差，惊吓反馈收益暴跌……总部还天天骂我业绩……哇——！”
他哭得更伤心了。
我站在那儿，风中凌乱。恐怖游戏里的大Boss，因为加班太久，崩溃了。
这破游戏到底对鬼做了什么？！
或许是前世当牛做马打工人的DNA动了，或许是此刻的荒诞感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我，一个随时可能被撕成碎片的炮灰，竟然蹲了下去，从旁边餐桌散落的记账本上撕下一角，又摸出一根不知哪个小鬼落下的炭笔。
“那个……老板？”我试探着开口，“您这个情况，确实不符合……呃，《劳动法》？要不，我们拟个《鬼权协议》草案？首先，这个工作时间得明确一下，八小时工作制，双休是基本吧？加班得付三倍怨念能量棒？还有带薪年假，我看……五十年起步？”
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写写画画。
Boss的哭声停了。他抬起泪眼朦胧的猩红眼睛，愣愣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协议草案”。
整个餐厅的鬼怪们都屏住了呼吸，绿油油的烛光下，每一张鬼脸上都充满了某种……希冀？
就在我把那份潦草的草案递给Boss的瞬间，那该死的、消失了十分钟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在我脑海里响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