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门轴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一个人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他很高,很壮,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身上带着一股田埂上泥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他反手把门关上,柴房里瞬间又暗了下来,只剩下那几道光束,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
是他,王柱子。
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希望和恐惧在我身体里交战。我们有五年没见了吧。他小学毕业就没再念了,我上了初中、高中,一直到现在的大学。他还会认得我吗?
我瞪大眼睛,拼命地看着他,试图用眼神告诉他——是我,我是孟雪!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在河里摸过鱼,一起偷过王叔地里的西瓜!
他走近了,蹲下身。一股劣质烟草和汗臭味扑面而来。他的脸在昏暗中有些模糊,但能看出轮廓比小时候硬朗了许多,皮肤黝黑粗糙,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混杂着好奇和审视的木讷。
他没认出我。
也是,我现在是大学生了,学会了打扮,皮肤也养白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扎着羊角辫,跟他一样在泥地里打滚的黄毛丫头了。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买来的女人”。
“长得……是比村里那些婆娘好看。”他嘟囔了一句,像是在评价一件货物。然后,他伸出粗糙的手,想来撕我嘴上的胶带。
我剧烈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急切声响。不能让他撕!我一旦能说话,就能告诉他我是谁!
我的反抗,在他看来,却是另一种意思。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咋?还不让碰?”他像是被惹怒了,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疼得眼泪直流,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我用尽全力挣扎,试图摆脱他的钳制。
这种挣扎,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操!还挺横!”他低吼一声,粗暴地放开我,站起身,然后抬起脚,一脚狠狠地踹在我的肚子上。
剧痛让我瞬间弓成了一只虾米,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胃里翻江倒海,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他没有停下。
“我爹说了,买来的女人,都得先打一顿!打服了,就老实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双穿着解放鞋的大脚,一下又一下地踹在我的身上,我的腿上,我的胳膊上。
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声,和鞋底落在肉体上沉闷的“噗噗”声。
“让你横!让你不老实!”他像是打红了眼,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地向墙角缩去,但那只会让他更加暴怒。混乱中,我感觉自己的左腿膝盖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我惨叫一声,声音被胶带堵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绝望的闷哼。
腿,断了。
他似乎也打累了,停下来,扶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柴房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味,那是我的血。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疼痛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我残存的理智。
他蹲下来,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