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天晚上,我把艾拉的裙子铺在木屋的小床上,就像她还在一样。

我坐在床边,摸着裙摆上的雏菊,想起去年秋天,她坐在柴房外的木墩上,让我帮她把雏菊别在发间。

那时候的风也是这样,带着草木的香,她的笑声比落在花瓣上的阳光还暖。

第二天早上,我把裙子叠好,放进木盒里,和她写的那张纸、那瓶没开封的药膏放在一起。

然后我拿起剑,去了镇上的铁匠铺。铁匠铺的老板还是老样子,看见我来,笑着问:“屠龙的小伙子,又来磨剑?”

“不是,”我把剑递给他,“帮我把剑刃磨平吧,不用太锋利。”

老板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等剑磨好时,夕阳正落在铁匠铺的窗棂上。

我握着磨平的剑,走在回海边的路上,剑鞘内侧的刻痕硌着掌心,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扎得疼——我不用再为了屠龙握剑了,以后这把剑,只用来帮镇上的老伯劈柴,帮卖面包的老婆婆挑水,帮莉莉修补木屋的屋顶。

04 冬天的信

海边的冬天来得早,十月末就开始刮寒风。我在木屋里生了壁炉,每天晚上坐在壁炉前,就着火光看艾拉的裙子。

莉莉说,她要去南方的城邦找亲戚,走的那天早上,她帮我把木牌上的积雪扫干净,说:“罗宾,别总一个人憋着,难过了就跟海说,公主会听见的。”

莉莉走后,木屋里更静了。

只有海浪拍礁石的声音,和壁炉里柴火噼啪的声响。

有天夜里,我梦见艾拉了。

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裙子,站在海边的木牌旁,手里拿着个野苹果,笑着喊我:“罗宾,快过来,苹果熟了。”

我跑过去,想牵她的手,可一碰到她的指尖,她就变成了泡沫,散在风里。

我惊醒时,壁炉里的火已经灭了,窗玻璃上结着霜花,像她发间的雏菊。

第二天,我去镇上买柴火,看见邮局的伙计在贴告示。

他说,最近海上风大,信件要等开春才能送。

我突然想起什么,跑回木屋,找出一张纸,一支炭笔,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给艾拉写信。

“艾拉,今天海边的风很大,把木牌上的字吹得有点模糊,我重新刻了一遍。镇上的老婆婆给了我罐蜂蜜,说涂在麦饼上好吃,我留了一半,等你回来吃。”

“艾拉,我今天捡了个很大的贝壳,放在窗台上,晚上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像你以前在柴房外哼的歌。”

“艾拉,莉莉去南方了,她说那边的花冬天也开,我想,你要是在,肯定喜欢。”

我写了很多,把每天的事都写下来,写完就折好,放进木盒里。

有时候写着写着,眼泪会滴在纸上,晕开炭笔的字迹,像海边的潮痕。

十二月的时候,下了场大雪。海边的礁石都被雪盖住了,木牌上的“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