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片麻木,竟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也泛不起半点涟漪。也许所有的爱恨痴怨,真的随着那个孩子,随着那张诊断书,一起死去了。
身后的脚步声轻缓而坚定。
陆景深走近,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眼睛,隔绝了楼下那场狼狈的闹剧。另一只手环过她单薄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拒绝却又温柔的姿态,将她带离窗边。
“乖。”他的呼吸温热,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一切动荡的力量,“狗叫有什么好听的?”
他的唇随后轻轻落下,吻在她颈间那道凹凸起伏的疤痕上。那触感温热、湿润,带着极致的小心和珍重,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绝世珍宝。
那曾是顾言舟视作丑陋缺陷、连多看一眼都嫌厌弃的伤痕,甚至在情动时也会刻意避开触碰的禁区,此刻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吻下,灼烧起来,泛起一种陌生的、带着细微刺痛的酥麻。
楼下的咆哮和哭嚎还在持续,混合着震耳雷声和瓢泼雨声,演着一场绝望而难堪的独角戏。
而屋内,陆景深的吻辗转向上,掠过她微颤的下颌,最终,精准地覆上她冰凉而苍白的唇。
这个吻并不急切,也不带有侵略性,而是缓慢的、探索的、甚至带着某种疗愈意味的。他细细描摹她的唇形,温柔地撬开她的牙关,气息交融,吞没了她所有细微的颤抖和无声的呜咽。
雨声喧嚣震天,却又仿佛万籁俱寂。
许安然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窗外是破碎的过去在暴雨中歇斯底里。
窗内是陌生的现在给予她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吻。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天翻地覆。
6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才渐渐停歇。
顾言舟的声音早已嘶哑无力,最终大概是被人拖走了,别墅外重归寂静,只剩下海浪冲刷沙滩的舒缓声音。
陆景深微微退开少许,额头抵着许安然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的手指仍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目光深沉如海,映着她有些茫然又有些无措的脸庞。
“为什么…”许安然的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什么是我?陆景深,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陆景深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牵起她的手,引到客厅沙发坐下。他去厨房倒了两杯温水,递给她一杯,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
“我认识你,比顾言舟更早。”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
许安然蓦地抬眼看他。
“很多年前,城西那个旧书店,你还记得吗?”陆景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悠远的回忆,“你那时候大概还在上大学,总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旧书店…淡蓝色的裙子…
尘封的记忆被掀开一角。是的,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极度迷恋那家旧书店的氛围,经常逃课跑去那里待着,享受片刻的宁静。那时家里气氛压抑,父母关系紧张,只有书店的旧书和阳光能给她一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