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的气场很强,那是常年和钢铁打交道磨砺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压迫感。
周子昂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悻悻地收回支票,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才转身走向他的跑车。
“江驰,你会后悔的!”他丢下这句狠话,发动跑车,引擎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了路口。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我看着挡在我身前的江驰宽阔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保护我。
“抱歉,让你见笑了。”江驰转过身,脸上的怒气已经收敛,但眉头依然紧锁。
“没事。”我摇了摇头,“他……是你朋友?”
“算不上。”江驰自嘲地笑了笑,“一个……想把我买走的买家而已。”
他没再多说,重新蹲下身,拿起工具,继续修复我的支架。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里,似乎多了一丝烦躁。敲击金属的声音,也比平时更重了一些。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过了水杯。
“谢谢。”他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被拉近了一点点。
5.
支架的修复工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江驰不仅要将变形的金属恢复原状,还要重新打磨那些因为撞击而受损的雕花纹路。
那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技巧的活儿。
我看着他用小小的锉刀,一点点地在金属上雕琢,专注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时间就在这“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一天天过去。
我每天来废品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苏晓樵在电话里调侃我,说我是不是被那个“野人”给下了蛊,放着自己那个神仙般的植物工作室不待,偏要天天往垃圾堆里跑。
我嘴上反驳她,说我只是为了监工。但心里却清楚,事情正在起变化。
我开始习惯空气里那股复杂的味道,甚至能分辨出那是新割开的铁板味,还是老旧轴承上的机油味。
我开始对那些冰冷的金属产生兴趣,会在江驰工作的时候,问他这是什么材质,那是什么零件。
而江驰,似乎也习惯了我的存在。
他话不多,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带刺。
他会偶尔跟我聊几句他过去的作品,会告诉我哪个零件是从一辆退役的消防车上拆下来的,哪个齿轮来自一艘远洋货轮。
在他的描述里,那些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废铁,都变成了一个个有故事的“老伙计”。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阴沉。我到的时候,江驰正准备给支架进行最后的拼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所有的零件都必须严丝合缝,才能恢复它原有的结构强度。
“今天可能会弄得晚一点,你要是急,可以先回去。”江驰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我说道。
“我不急,我等你。”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重新低下头,开始工作。
天色暗得很快,乌云像是被打翻的墨汁,在天空中迅速蔓延。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整个院子就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