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被“请”进了长春宫。
名为宫,实为冷宫。院墙高耸,荒草丛生,殿门上甚至还挂着一把褪了色的铜锁。
推开门,一股陈腐的霉味扑面而来。
宫人将一床薄被和几件粗布衣衫扔在地上,便鄙夷地转身离去。
“废后娘娘,您就在这儿好好『思过』吧。”
门被重重关上,落了锁。
我环顾这空旷破败的宫殿,倒也不觉得凄凉。
比起黄沙漫天、白骨遍野的北境,这里至少还能遮风挡雨。
入夜,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我身上那条在冰河里落下的腿伤,开始隐隐作痛,像是无数根细针在骨头缝里钻。
我裹紧了单薄的被子,蜷缩在硬板床上,疼得额头冒出冷汗。
而此时的承乾宫,想必是温暖如春,红烛高照。
顾昭大概正抱着他的心上人,共度良宵。
想到这里,心口一阵钝痛。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与此同时,承乾宫内。
顾昭正与沈清柔饮酒作乐,庆祝他终于摆脱了我这个“煞神”。
“陛下,臣妾再敬您一杯。”沈清柔媚眼如丝,将酒杯递到他唇边。
顾昭含笑欲饮,右腿却猛地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在敲碎他的骨头。
“啊!”
他惨叫一声,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整个人从锦凳上滚了下来。
“陛下!”
沈清柔吓得花容失色,宫人们也乱成一团。
“腿……我的腿……”顾昭抱着右腿,痛得在地上打滚,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襟。
太医们连夜被召来,跪了一地,却个个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他们翻来覆去地检查,顾昭的腿上没有任何伤口,骨头也完好无损,可那要命的剧痛却丝毫没有减弱。
折腾了半宿,顾昭痛得几近虚脱,最后只能靠参汤吊着一口气。
他躺在龙床上,眼神阴鸷。
“查!给朕查!朕的饮食,寝宫的香薰,所有的一切都给朕查个底朝天!”
他认定,是有人在暗中害他。
可他永远也想不到,这痛苦的根源,是我。
是我这个被他亲手打入冷宫的废后。
3.
第二日,沈清柔便以皇贵妃的身份,盛装来到了长春宫。
她身后跟着一众宫人,趾高气昂,仿佛她已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姐姐,妹妹来看你了。”她捏着帕子,掩着口鼻,嫌恶地打量着这破败的宫殿,“哎呀,这里怎么能住人呢?姐姐征战沙场五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想必是不在意的吧?”
我坐在窗边,用一块破布擦拭着我从不离身的长剑“惊鸿”。
剑身寒光凛冽,映出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我没理她。
沈清柔自觉无趣,眼神一转,落在我擦剑的手上。
那双手,曾也十指纤纤,能绣出最美的合欢花。
如今却布满了厚茧和错综复杂的疤痕。
“姐姐这双手,可真是吓人。”她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也难怪陛下会厌弃你。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满身戾气,握剑比握笔还稳的女人呢?”
她一步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恶意。
“姐姐,你知道吗?昨夜陛下本想与我……可他突然就病倒了。太医说,陛下是积劳成疾,需要静养。所以,这偌大的后宫,以后就都由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