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林辰就醒了。
不是被漏雨砸醒的，是被心里的期待叫醒的。
今天是苏雅的生日，
他昨天特意在废品站把那几个废手机零件卖了，
凑了三十块钱，
够买一份豆浆油条，再加上一杯苏雅喜欢喝的珍珠奶茶。
他起得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
洗漱的时候，特意用了剩下的最后一点洗面奶，把脸洗得干干净净。
衣服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
但他仔细地把袖口的破洞捋到了胳膊后面，
又用梳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虽然头发有点油，但至少看起来精神些。
六点半，
林辰揣着三十块钱，快步走向小区门口的早餐摊。
早餐摊的老板娘很熟，笑着问他：“小林，今天还是要一个馒头？”
“不了，张姨，”
林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要一份豆浆油条，打包。”
“哟，今天改善伙食啊？”老板娘打趣道，
手脚麻利地把豆浆倒进塑料袋，
又夹了两根金黄的油条，装进纸袋子里，
“一共五块钱。”
林辰付了钱，接过早餐，小心地揣在怀里
——天还有点凉，他怕豆浆凉了，也怕油条软了。
接下来，他要去买奶茶。
电子厂附近有一家连锁奶茶店，
平时林辰路过的时候，
总看见苏雅和行政部的同事在里面买奶茶。
他记得苏雅上次买的是
“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这个细节他记了很久。
走到奶茶店门口，
林辰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店里暖烘烘的，飘着奶茶的甜香，
几个穿着时尚的女孩正在点单，
林辰的工装在里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店员笑着问。
“我……我要一杯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林辰的声音有点紧张，语速很快。
“好的，十五块钱。”
林辰从口袋里掏出十五块钱，递了过去。
等待奶茶的时候，
他看着玻璃柜里的蛋糕，最小的也要二十八块钱，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十块钱，只能作罢
——下次吧，下次攒够钱，再给苏雅买蛋糕。
拿到奶茶的时候，店员还贴心地给了一个保温袋：
“天气凉，用这个装着，不容易凉。”
“谢谢。”
林辰接过保温袋，心里暖暖的，
小心地把奶茶放进去，和豆浆油条放在一起。
七点二十分，林辰提前十分钟到了厂里。
行政部的办公室在二楼，
他的质检工位在一楼车间，
平时他很少去二楼，除非有报表要交。
今天，他特意绕了远路，往二楼走。
行政部的办公室还没人，门虚掩着，
林辰轻轻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几台电脑摆在桌子上。
他很快就找到了苏雅的工位
——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个粉色的水杯，
还有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是苏雅上次从家里带来的。
林辰的心跳得飞快，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把豆浆油条和奶茶放在苏雅的抽屉里
——抽屉没锁，他之前送早餐的时候试过，
苏雅不会介意的。
放好之后，他还想留一张纸条，
写上“生日快乐”，
可又怕苏雅知道是他送的，会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把纸条又塞回了口袋。
他站在苏雅的工位前，
看了一眼那盆多肉，叶子绿油油的，
很可爱，就像苏雅一样。
他忍不住笑了笑，转身轻轻带上门，
快步走回了一楼车间。
整个上午，林辰的心思都有点飘。
他时不时地看向行政部二楼的方向，
琢磨着苏雅会不会已经发现了早餐，
会不会喜欢奶茶的味道，
会不会猜到是他送的。
小李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笑着问：“林哥，你今天怎么总走神？是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林辰脸一红，赶紧摇头：
“没……没有，就是在想工作上的事。”
小李了然地笑了笑，没再追问。
午休时间终于到了，
林辰假装去洗手间，绕到了行政部的楼下。
他看见苏雅和行政部的几个女孩一起走出来，
说说笑笑的，
苏雅手里拿着他送的那个保温袋，
正低头喝着奶茶，嘴角带着笑。
林辰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他赶紧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偷偷看着。
就在这时，
一个穿着名牌休闲装的男生走了过来，
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径直走到苏雅面前。
是赵凯。
赵凯是厂里的“富二代”，
他爸是供应商，
他来厂里挂了个“技术顾问”的闲职，
不用干活，工资还比谁都高。
他平时最喜欢穿名牌，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优越感，
厂里的女孩都有点怕他，
只有苏雅，对他总是客客气气的。
“苏雅，生日快乐。”
赵凯把礼盒递过去，笑容里带着炫耀，
“我给你买了个新笔记本电脑，你之前那个旧电脑不是总蓝屏吗？这个你用着方便。”
林辰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看见苏雅手里的奶茶顿了顿，脸上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
“赵哥，不用这么破费，我那个电脑还能用……”
“哎呀，旧电脑用着多费劲。”
赵凯把礼盒塞到苏雅手里，语气不容拒绝，
“你就收下吧，一个笔记本而已，没多少钱。”
周围的女孩都发出“哇”的声音，
纷纷说“赵哥真大方”
“苏雅你好幸福”。
苏雅没办法，只能收下礼盒，
小声说：“谢谢赵哥。”
就在这时，苏雅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然后就蓝屏了
——果然，她的旧手机又坏了。
“你看，我说吧，旧电脑旧手机都该换了。”
赵凯笑着说，
“走，我带你去买个新手机，顺便去吃午饭。”
苏雅还想推辞，
赵凯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往厂外走了。
林辰站在柱子后面，
手里还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生日快乐”纸条，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他看见苏雅手里的保温袋被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奶茶还剩一半，豆浆和油条还没动
——苏雅有了新的笔记本电脑，
有了新的手机，
大概不需要他送的这些廉价早餐了吧。
他慢慢走回车间，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拿起那个没送出去的纸条，
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小李走过来，看见他脸色不好，
“林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
林辰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检测工具，
目光落在流水线上的零件上，可眼睛却有点模糊。
他想起自己送早餐时的紧张和期待，
想起苏雅喝奶茶时的笑容，想起赵凯手里的笔记本电脑，
想起自己口袋里剩下的十块钱……
原来，他和赵凯之间的差距，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苏雅的旧电脑蓝屏的时候，他其实会修，
他之前在废品站淘过电脑零件，
也研究过怎么修蓝屏的问题。
他本来想午休的时候去找苏雅，
帮她修电脑，可现在，
赵凯已经给她买了新的笔记本电脑，
他连帮忙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攥紧了手里的旧螺丝刀
——这是他唯一能用来修东西的工具，
是他从家里带来的，
已经用了好几年，手柄都磨得光滑了。
他看着螺丝刀，又想起苏雅刚才的笑容，心里空荡荡的。
“林哥，别难受了。”
小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凯就是仗着家里有钱，苏雅不一定喜欢他那样的。”
林辰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小李是在安慰他，
可他心里清楚，苏雅或许不喜欢赵凯，
可他也给不了苏雅想要的东西。
他能给的，只有一杯奶茶，
一份豆浆油条，
还有一颗不敢说出口的暗恋的心。
整个下午，林辰都没怎么说话。
他机械地检测着流水线上的零件，
手里的螺丝刀攥得紧紧的。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落在他的工装上，可他的心里，却还是一片冰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