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近时，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仿佛害怕我会打她。
“一包烟。”我说，目光落在她挽起的袖口下。那里，一片刺目的、新鲜的青紫色淤痕，像藤蔓一样缠绕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那不是磕碰伤。那形状，分明像是……手指的抓痕。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猛地拉下袖子，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您……您的烟。”她把烟推过来，声音细若蚊蚋。
我接过烟，没有离开。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河流改道后，锚点也会找到你吗？”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咒语。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货架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声音尖利起来，充满了纯粹的恐惧，“走开！求你走开！它们会知道的！它们知道有人打听就会……就会变得更严重！”
她几乎要哭出来，死死地护着自己的手臂，像是要挡住无形的殴打。
我不忍再逼问。她的恐惧是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像一面镜子，照出我内心的惊惶。我拿起烟，低声说了句“抱歉”，迅速离开了便利店。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她蹲了下去，躲在收银台后面，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它们”。她用的是“它们”。不是“它”。
我的心沉了下去。
“焦臭者”的住处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不是垃圾腐败的气味，而是一种……浓烈的、焦糊的、像是什么东西被彻底烧毁后又浇了水的怪味。但这味道似乎只存在于他公寓门口的那一小片区域。
我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神经质的眼睛从门缝里警惕地打量我。
他是个中年男人，头发油腻灰白，脸颊深陷，身上的睡衣污秽不堪。他不断地抽动着鼻子，像只受惊的动物。
“谁？干嘛？”他的声音沙哑刺耳。
“我……我想问问‘忘川’的事。”我直接说道，已经没有迂回的耐心。
听到这两个字，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没有！没什么忘川！你找错了！滚！快滚！”他语无伦次，想要关门。
但我用手抵住了门板。那股焦臭味几乎令人窒息。“我和你一样！我也用了那服务！我现在也被‘东西’缠上了！它让我闻到水腥味，听到……”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他某根神经。他停止推门，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涣散，喃喃自语：“……味道……你也能闻到？对啊……烧焦了……都烧焦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忘了就好了……忘了就……”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被那无形的焦臭味道呛到了肺管子里。他弯下腰，痛苦地干呕着。
“有没有办法……怎么样才能让它停下？”我抓住机会急声问。
他抬起头，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眼神里是彻底的疯狂和绝望。“停下？怎么停？它跟着我……那味道永远跟着我……‘收藏家’说……说等时候到了……一起去……一起……”
“收藏家？谁是收藏家？去哪里？”我抓住关键词，急切地追问。
但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猛地把我推开，嘶吼着：“走啊！别来问我！去找‘收藏家’！清河街27号……去了就别想回头了！别想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