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马富贵，一看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陈刚以前跟我提过，说他们厂里账目有问题，举报信都递上去好几次了，都被压下来了。这事，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我心里一动。举报信？
许婧没再多说，直接出了门，往镇上的方向走去。
我放心不下，披了件衣服，悄悄跟了上去。我得看着她，不能让她吃亏。
我看见她没去轧钢厂，而是拐进了镇上的邮局。过了一会儿，她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张邮寄信件的凭据，嘴角似乎还带着冷笑。
她这是……去寄举报信了？
我嫂子，真是个狠人啊！
我以为这事就算完了，没想到，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马富贵没等到许婧的“投怀送抱”，反而等来了县里纪委的调查组。
他被带走那天，整个镇子都轰动了。
我们家，也彻底成了村里人眼中的“硬骨头”和“是非窝”。没人敢再上门说三道四，但也没人敢跟我们家走得太近。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妈看着许婧，眼神越来越复杂，有怨恨，有畏惧，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而我，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和挺得笔直的脊梁，心里有个地方，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发烫。
04
马富贵倒台后，家里清静了不少，但日子也更难了。
之前因为我哥是英雄，村里多少会照顾一些，现在得罪了马富贵那样的“大人物”，虽然他进去了，但人走茶不凉，村干部们对我们家也开始爱答不理。
地里的收成不好，家里的粮食眼看着就要见底。
我爹愁得天天蹲在门口抽旱烟，我妈的眼泪就没干过。
一天晚上，我听见他们在屋里吵架。
“都怪那个许婧！要不是她，我们家能落到这个地步吗？现在好了，全村都看我们家笑话！”
“你少说两句！婧儿也是为了我们家好。”
“为我们家好？我看她就是想把我们家都克死！不行，不能再留她了，明天我就去找媒人，必须把她嫁出去！就算是倒贴，也得把这尊瘟神送走！”
我躺在床上，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第二天，我妈果然找来了村里的王媒婆。
王媒婆是个精明的女人，一进门，就把许婧从里到外夸了一遍，说她是城里来的文化人，长得又俊，想娶她的男人能从村东头排到村西头。
许婧就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纳鞋底，一言不发。
我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却听见她心里在冷笑。
【又来了，这是第几个了？真把我当成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了？】
【陈刚，你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家人，你用命护着的家人。】
【我不能走，走了，你爹妈怎么办？陈振的伤还没好利落，他以后还要娶媳妇……这个家，我得撑着。】
听到这里，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王媒婆还在唾沫横飞地介绍着：“……邻村的张屠户，家里有的是钱，就是年纪大了点，还带个娃，不过他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说了，只要你嫁过去，彩礼给这个数！”
她伸出五根手指。
我妈的眼睛都直了。五百块，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
“嫂子！”我再也忍不住了，从屋里冲了出来，“你不能嫁！”
